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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鱼干交出来》作者：排骨菌

文案

当舒雨桐还是只猫时，不管她如何撒娇，祁辰只把她当宠物看。
当她变回人后，祁辰说：“南京是个好地方，你留下，它会更好。”
对此舒雨桐只想回答：哦，先把小鱼干交出来。

一句话简介：
舒雨桐只说了一句羡慕猫生的话，第二天她的梦（e）想（meng）就实现了。

美术生女X帅气漫画家男
本文1V1 , 女主后期会变回人 , 萌向轻松风，不虐，可放心食用 
此文又名《喂猫指南》，本文的地名算作借用，与事实不符的地方还请见谅，就当作者架空吧。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近水楼台 异能 因缘邂逅 
主角：舒雨桐，祁辰 ┃ 配角：祁筱，韩涵 ┃ 其它：喂猫指南



第1章 就这么穿了？
　　周六，天气很好，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毯上，一只猫在上面滚来滚去，时不时撞上沙发，这番动静引得办公桌边的男人诧异地望它一眼。
　　看着地上散落的从花盆中被刨出的泥土颗粒，男人笑了：“泡泡？弄脏了今晚得好好洗个澡，你已经很久没洗了。”他放下手中的画笔，离开工作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慢慢朝她移动。
　　一旁吐着舌头的哈士奇搔搔脑袋摇摇尾巴，对她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名为泡泡的布偶猫听到这句话，立马安静下来，乖乖地远离了那堆泥土拼命舔身上的毛发，只求男人别给它洗澡。她保持二十二年的贞操岌岌可危，但她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
　　舒雨桐觉得自己一定是哔了狗，或者是因为上个礼拜打死了一只蟑螂，所以来了报应，让她成为一只猫。
　　事情还要从她闺蜜，祁筱说起。
　　祁筱养了一只布偶猫，宠它宠到当女儿养。但由于祁筱常年住在宿舍，她都是拜托自己哥哥替她养猫，放假时才接回来。大四的第二个周末祁筱邀请舒雨桐逛街吃饭，逛街之后由于天色太晚，便邀请舒雨桐在自己家住下。
　　考虑到时间太晚，宿舍阿姨不给开门，舒雨桐欣然同意。
　　在此之前，她只从祁筱手机中见过这只猫。她自己没有养过宠物，从来不知道猫是何种个性。
　　大门不远处有一只窝成球状的雪白猫咪，开门的声音将它惊醒，视力良好的舒雨桐分明瞧见两只褐色的耳朵从白色中探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给舒雨桐拿替换的拖鞋，祁筱便抱起那一团雪白快速放在沙发上，一脸宠溺地问：“地上凉，容易感冒。想不想我？很想是吧，来，亲一个。”
　　泡泡抬起她粉红色的小爪子，软软地在主人脸上拍了拍随便意思一下，然后嫌弃地推开凑上来要亲亲的脸。高贵冷艳的表情没有让祁筱退下，反而开心道：“给你买了糖，一起吃好不好？”
　　被晾在门口的舒雨桐一脸复杂：“筱筱，你再不给我拖鞋，我就直接踩进来啦！”总是说她家猫有多粘人多喜欢她，也不见得嘛。不过长得很萌很可爱倒是真的。
　　“啊啊啊，别踩，马上给你拿。”泡泡爱打滚，祁筱家的地板永远保持干净。
　　所以果然，人不如猫。爱猫人士都这么凶残吗？
　　好不容易进了门，舒雨桐在沙发上坐下，试探性伸出手放到泡泡面前，微笑道：“泡泡？初次见面，你好呀！”是祁筱和她说她家泡泡通人性懂礼貌的，她想试试祁筱是否所言非虚。
　　泡泡看着伸过来的右手没什么反应，宝蓝色的眼睛中毫无波动，只有两只耳朵悄悄抖了抖。
　　什么嘛，骗人的吧。一点都不懂礼貌。
　　正要收回手时，泡泡却伸出了软软肉肉的爪子，朝她挥了挥。
　　【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勉为其难给你握一个吧。】
　　舒雨桐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筱筱，筱筱！它是听懂了要和我握手吗？”
　　【愚蠢的人类，这么明显还用问吗？你再不握我就要收回爪子了，一直伸着好累的。】
　　不愧是主人，祁筱和泡泡心有灵犀，貌似嫌弃地说：“是啦，快握上啊！我家泡泡很累的。”哼，小没良心的，看见美女就伸手，色心不小。
　　舒雨桐受宠若惊：“泡泡你好，我叫舒雨桐。你的手真软，好好摸哦。”
　　【这个人类话好多......】泡泡没看出来舒雨桐还有话唠的潜质。
　　一人一猫初次见面愉快地完成了。
　　夜里舒雨桐和祁筱同睡一张床，她感受着旁边足有一米的小床，望着上头挂着的白色蚊帐，瞧着里面的白□□咪，再回想方才见到的属于泡泡丰盛的晚餐，一晚上都在逗泡泡开心的祁筱，深觉祁筱这个主人做得很到位。
　　第二天早晨，祁筱起的很早。一到周末就自动延迟起床时间的舒雨桐被她闹醒，睡眼惺忪问她：“你做什么呢？”
　　“啊，没事，你先睡，我带泡泡买早餐去。”去晚了，泡泡爱喝的豆浆就卖完了。匆匆留下几句话，祁筱身上挂着一件睡衣跑着出了门。
　　舒雨桐：“······”她都不问问自家亲爱的闺蜜想吃什么吗？果然还是猫比较重要吧。
　　主人家都起床买早餐了，舒雨桐没好意思继续赖床。
　　收拾好自己后，无所事事的她只能拿出手机刷微博。首页消息不多，唯一特别关注的插画家有最近更新。
　　“天气很好，朋友送的绿萝终于安家。给你们看看新来的小可爱吧。”底下是九张配图，四张是拍摄照片，五张是博主的画作。
　　不出意外，一大波评论正在赶来。
　　“这样的朋友请来一打。”
　　“今天@橙子更新了吗？”
　　“@果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家的绿萝同你的一毛一样。”
　　“一大早看到这个神清气爽，又是美好的一天。今天也请继续加油哦:-D”
　　每次都是欢乐的气氛，评论区一片祥和，自他发第一条微博起，就展示了他热爱生活的一面。
　　果橙的每一幅画都能让人看见蓬勃的生机，即使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草，在他笔下也有不屈的生命力。关注了他两年多，舒雨桐慢慢被他笔下的大千世界吸引，充满感情的笔触似有无穷魔力，画里画外散发出感性。即使不知道他相貌是美是丑，舒雨桐也曾有过为他生猴子的念头。
　　果橙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下一本漫画会以植物为主角吗？听说《漫客》要举办签售会，果橙会不会依然拒绝？真的很想见他一面啊。
　　舒雨桐盯着手机出神，手痒打算动手画画时，祁筱终于回来了。
　　“哎呀，我居然没发现穿着睡衣就出去了，被人指指点点好久呢，真气人。”祁筱一脚踢开人字拖，直接光脚踩在地板上，鲜红的脚趾甲在白色的地板上显得有几分诡异。
　　“谁让你那么急的。你还会在意他人眼光？”舒雨桐根本不认为祁筱会在意这件小事，连穿着比基尼在人满为患的沙滩上让她画画的事都做过，他人的眼光都是浮云。
　　“哼，不和你说。泡泡，来，喝豆浆。”闺蜜的脸说变就变，简直神奇。
　　泡泡慢悠悠迈着小碎步，到它的专属大号水杯面前低头喝豆浆，压根不管舒雨桐羡慕的眼神。美食面前，美人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祁筱自个啃着包子，分了两个白菜馅的给舒雨桐，嘴上说道：“别在意啊，那家包子铺可火了，我就抢到一杯豆浆。不过冰箱里有纯牛奶，要不要喝？”
　　“谢谢啊，不用。”祁筱自己都没得喝，她还能说什么。
　　头顶怨念的人默默啃着包子，看泡泡喝完豆浆后舔自己身上的毛，不久后跑到角落里放置的猫草处，吃了几口草。
　　“猫也吃草？”舒雨桐手里的包子要掉不掉，同样表示惊讶。
　　“吃啊。帮助它吐毛球，你看，它是不是很喜欢舔自己，舔下来的猫毛进到肚子里，就要吃猫草帮忙吐出来。”
　　“哦。”舒雨桐家从没养过宠物，爸妈养她一个就够忙的，再来一个，就要打扰父母之间的二人世界了。
　　“用心了很好养的，我哥哥之前也什么都不会，后来把猫扔给他，还不就会了。不过还是因为他长得帅吧，虽然很不想承认，泡泡在美人面前总是表现得很乖呢。”
　　说这话的时候，舒雨桐觉得祁筱不是在啃包子，倒像在咬石头，牙齿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舒雨桐有点想笑，为了猫和自家哥哥吃醋，风格很祁筱嘛。不过，她哥哥长得帅？虽然和祁筱关系要好，她却不会主动打听她的家庭，祁筱也不会主动往外说。至今为止，舒雨桐没见过除泡泡以外的祁家人。
　　白菜馅的包子终于见底，舒雨桐也到了告辞的时候。
　　“筱筱，我走啦。”她拒绝了祁筱开车送她回校的提议，阳光正好，多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走吧走吧，旅游要玩得开心点啊。”祁筱蹲在小别墅的门口，给泡泡喂糖吃。送别舒雨桐不重要，和泡泡玩耍才是正事。
　　“泡泡真好命。好羡慕她的生活呢。”舒雨桐算是长了见识，不由羡慕起来。
　　“哎呀，你赶紧找个宠你的男朋友，可比猫好多了。路上小心啊。”祁筱穿着睡袍抱起泡泡，一人一猫目送舒雨桐离开。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在离开前嘴贱地说出那句让她后悔的话。
　　因为第二天，她就变成了一只猫，那只名为泡泡，生活奢侈的布偶猫。
　　舒雨桐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不在自己熟悉的，学生宿舍特有的一米二小床上，一入眼的反而是一顶超大的颇有公主风的白色蚊帐。
　　只是这地方越看越有些眼熟，她转头望向四周，下一秒猛地心中一颤，身子却无法动弹——她看见了祁筱。
　　为什么会看见祁筱？她不是在宿舍吗？
　　她想叫醒祁筱，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话一出口，她就发现了不对。
　　“喵~”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平胸十八年》，一个女主没事就长长胸救救花草树木的故事。欢迎来看~


第2章 新生（一）
　　这声音是几个意思？舒雨桐低头看看四周，又看看自己。
　　很好，猫尾巴，猫爪，都有了。
　　祁筱被她那一声“喵”吵醒，顺手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周一，七点二十分。
　　“啊！要迟到了。”她昨天晚上接到了云韵广告设计公司人事部的电话，通知她面试已过，今早八点到公司报道。由于太过激动，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这会子起晚了。
　　舒雨桐有点懵，身体不受控制，尽管她努力手脚并用，依旧无法翻身。舒雨桐急得大叫，尖锐的猫叫声不断，但祁筱穿衣服正忙，没空理她。泡泡有时赖床便会撒娇，她没察觉出不对。
　　祁筱一边拽着内衣扣子一边对自家猫咪说：“泡泡，你又要去哥哥那住一段时间了。他一会就来接你，等我放假再去看你。”不过实习期应该很忙，她可能没多少时间看望泡泡。还好有哥哥在。
　　四肢抖动像是得了帕金森的猫咪停止了挣扎。晴天霹雳！要把她送给一个男人养？
　　舒雨桐不能接受，心里一急从床上滚了下来，直接撞到祁筱脚边。忍着肚皮上传来的疼痛，舒雨桐费力伸出一只爪子想抓住她的脚，祁筱却一个大步越过她走向了卫生间。
　　说好的爱猫呢？前天她看到的都是假象吧。
　　祁筱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坐在马桶上朝外喊：“泡泡你要乖啊，我不上班就没有工资养你了。为了我们以后的美好生活，要一起加油哦！”
　　舒雨桐：“······”她除了继续大叫，没有其他办法阻止。
　　十分钟之后，祁筱收拾好一切，还给自己化了个淡妆。这期间，舒雨桐就坐在地毯上看着她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她尝试控制身体站起来，至少能走两步，却一次又一次摔倒。肌肉隐隐作痛，她暂时放弃。
　　正在暗自沮丧时，舒雨桐想起了手机。既然不能说话，那就打字吧。只是该怎么拿到呢？手机在祁筱床头，她得跳上去。
　　既然不能走，那就用滚的。一圈，两圈，舒雨桐慢慢靠近床。
　　“叮咚”，门铃响了。
　　有人要抱走她了吗？不行，她绝对绝对不要和陌生男人一起生活！舒雨桐趁祁筱开门，加快速度一溜烟滚进床底，下垂的床单完美遮盖了床底的缝隙。
　　“哥，又要麻烦你了，我以后可能会很忙，恐怕没多少时间照顾泡泡。”祁筱难得换了双平底鞋，准备搭乘地铁上班。实习期她不想搞特殊，开车上班会被人说闲话。
　　“不麻烦，泡泡很乖。”
　　男人声音很好听，像是夏天流淌的溪水，隔着客厅，隔着床单依旧有一股清凉送进舒雨桐心底，稍稍缓解了她撞来撞去的伤痛。
　　“泡泡，走啦！”祁筱急着出门，但泡泡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跟在她身后。
　　“泡泡呢？泡泡你快出来，我要迟到啦！”但是依旧没有泡泡的身影。
　　祁辰也纳闷，那只布偶猫和自己关系很好，往常他一来，便会主动走到他脚下打转。
　　“我去找找，哥哥你等会。”泡泡很少调皮，今天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祁筱有些生气，抓住泡泡后一定要罚它一个礼拜没糖吃。
　　家里能躲藏的角落就那么几个，祁筱一会就找到了身在床底的泡泡，然后强制性将它交到祁辰怀里。
　　舒雨桐原本挣扎的动作猛地停下，她被一股薄荷香包围了。这个男人身上气息是她喜欢的，属于夏天的味道，她有点享受。
　　男人的侧脸很好看，逆光的一面有着柔和的线条，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唇失了点血色，一双带笑的眼却怎么也藏不住温暖的气息。正当舒雨桐发愣时，近在眼前的喉结动了动。
　　“泡泡，好久不见，怎么藏起来了？不想见我，嗯？”祁辰捏捏她的肉爪，最后一个嗯字拖得老长，带出些许宠溺。
　　原本舒雨桐还沉浸在熟悉的薄荷味中，男人一开口就让她反应过来，她可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啊！她维护二十二年的清白！
　　体内猛地爆发出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一个蹦跶舒雨桐便挣脱怀抱，后腿一蹬给了祁辰一脚。出乎意料地，它稳稳站在了地上，没有摔倒。
　　“喵！”【筱筱救我！】叫完这一声，她目露凶光盯着对面的男人。
　　祁筱却有些尴尬。看祁辰收敛笑容楞在原地露出茫然的表情，心中一痛，害怕哥哥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她连忙安慰：“可能是太久没见了，有点认生。哥哥，对不住啊，它最近太皮。”
　　看泡泡如此不配合，祁筱有点生气又有点心疼，毕竟是自己的爱宠，但她没有时间来照顾它。作为云韵公司的实习生，她必须和其他同期实习生一起住公司安排的宿舍，公司除了观察她们的业务能力，还要观察她们的人际关系处理能力，祁筱抽不出空。
　　“没关系。”祁辰摸摸被踢到的手臂淡然地说。那一脚力道不大，他没事。
　　“哥哥。”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含着一丝压抑的恐惧。向来亲近他的猫咪忽然变脸，哥哥会难过的吧。
　　舒雨桐听出了祁筱声音中的愧疚，感到一丝不对劲。她让筱筱为难了吗？
　　沉默慢慢扩散，舒雨桐瞳孔微缩，不确定她那一脚是否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
　　但祁辰揉揉妹妹的头发，眼睛重新弯了弯安慰她：“真没事，去上班吧，别迟到。”
　　“那泡泡······”祁筱转头，一脸复杂看着地上神情戒备的猫。那眼神里有责怪，有害怕，还有期待和恳求。
　　她在期待什么？希望自己别闹，乖乖跟着祁辰走吗？
　　舒雨桐是知道祁筱梦想的，知道她对于工作有多认真在意，知道她想获得认同。作为唯一深交的好友，舒雨桐不想让祁筱难做。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事情总有解决办法，先让她安心上班吧。
　　于是她轻轻点头，发出一声不太尖锐的猫叫，同意了。
　　祁筱松了一口气，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后将猫咪托付给哥哥，终于离开。
　　一人一猫依旧对峙，祁辰身上善意的气息源源不断传来，舒雨桐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
　　松开抿紧的嘴唇，祁辰重新绽开笑容：“走吧，别让筱筱担心。”他的语气尽量放柔，希望泡泡回到原本黏他的模样。即使他极力掩饰，舒雨桐还是能听出一丝受伤。
　　这个男人没有恶意。他是祁筱的哥哥。
　　意识到这两点的舒雨桐戒备心放下，但她没有搭理祁辰张开的怀抱，即使要走，那也是自己走。男女授受不亲，她不能随便呆在陌生男人怀里。
　　可她显然忘了自己还不会走猫步的事实。刚迈开腿，左脚便踩在了右脚上，整只猫直直朝前扑去。再一抬头，入眼的是一双白色球鞋。
　　她摔得太快，祁辰有心捞她却没快过地心引力。原身强大的跳跃能力荡然无存，舒雨桐深深埋头，很想找个地缝钻一钻。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是只猫，若她还是个人，在帅哥面前面子丢大发了。
　　预想之中的嘲笑没有来临，头顶反而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疼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祁辰压下心头的失落试探性抱起猫咪，这一回，他没被踢开。
　　舒雨桐已经没有力气抗拒了。今早接二连三的翻滚及摔跤让她索性自暴自弃，暂时躺在祁辰怀里不动弹。浑身上下叫嚣着疼，但她说不出口。
　　清白没有性命重要。不就是被抱一抱，这笔账迟早要算。
　　怀中的猫咪安安静静，祁辰长舒一口气，生怕它再挣扎落地。替祁筱关上大门，他稳稳当当抱着猫走向自己的车：“我们走吧，苹果在等你呢。”
　　也许见到苹果之后，泡泡会重新和他亲近起来。
　　只有舒雨桐一头雾水：苹果？苹果是哪位仁兄？
　　到了祁辰的漫画工作室，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
　　办公室内，一只模样神蠢的哈士奇正在追着自己尾巴玩，追着追着一头撞在了椅子上。嗷嗷叫了两声之后，又继续转圈追尾巴，瞬间忘记撞头的教训。
　　全程麻木脸看完的舒雨桐想起了网上流传已久的一句话：不是我针对谁，在座的哈士奇都是傻逼。
　　它难道不晕吗？光是看着，舒雨桐已经有点想吐了。
　　小心将猫咪放在沙发上，祁辰将袖子挽起走向工作台：“苹果，别玩了，泡泡来了。”
　　蠢二哈对泡泡两个字反应极大，它停下脚步，转头冲着沙发上的舒雨桐大叫。
　　“汪！”【等你可久了。】
　　舒雨桐：“······”猫狗之间的语言相通吗？为什么她能听懂哈士奇的话？猫叫和狗叫一样？生物学老师没教这个啊。
　　猜不透舒雨桐的纠结，祁辰坐上椅子拿起画笔朝苹果的方向商量性地问道：“你们安静玩会，我要开始工作了。中午给你们订好吃的好吗？”
　　这话一出口，舒雨桐顿时觉得祁辰脑子有些问题，业界公认的神蠢会如此安静听话？莫不是犯傻吧。
　　下一秒，舒雨桐的世界观被强行刷新。
　　“汪！”【好的。】
　　然后它老老实实坐在地毯上，对地上摆着的一本漫画封面出神。
　　这世界玄幻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苹果真的没有乱动，那封面看腻了之后就自己在地上躺下，还拍拍身边的位置让舒雨桐一起睡。舒雨桐摇摇头，无声拒绝了它的好意。
　　可是不睡觉玩什么呢。以往的空闲时光舒雨桐都会用来画画，哪怕只是无聊的涂鸦也能当做练手，再不然就是上微博传几幅画，逗逗自家小粉丝，再膜拜一会果橙大神的画作，接着继续作画。但现在，她没办法拿起手机也没办法拿起画笔。此时此刻，她想起了小学时期老师让她声情并茂朗诵过的一篇文章：
　　下雪啦下雪啦，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幅画。青蛙为什么没参加？它在洞里睡着啦！
　　此时此刻，舒雨桐很想用爪子沾水作画，但她瞅瞅干净的地板，忍住了体内的艺术暴动分子。当务之急不是绘画，而是练习走路。
　　小心翼翼用四肢撑起身体，舒雨桐尽力回忆蹬祁辰那一脚时的动作。先伸一只左腿，再伸右腿，后腿却没跟上步伐，一个标准的大字出现在沙发上。幸好身下是软软的布艺沙发，动静也不大，否则舒雨桐会再一次叫出声来。
　　苹果睡在沙发边地毯上，即使离的很近也没被吵醒。舒雨桐便继续练习，她不想再被祁辰抱着回去。
　　猫的本能残留，撇开浮躁的思绪静心重来，舒雨桐找到了感觉。
　　左一步右一步，前一步后一步，保持平衡，她从沙发这端走到那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终于没再摔。她甚至跳下沙发，悄无声息站在苹果面前。
　　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苹果闭着眼拍拍身边的空位，邀请小伙伴一起躺下。舒雨桐白眼一翻，跃回柔软的沙发。
　　猫步练习成功，舒雨桐也累极，瘫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早晨的撞击还没缓过来，又添新疲惫。
　　变成猫的第一天，难受，想哭。
　　一个半小时过去，肌肉酸痛缓解，舒雨桐从小憩中回神。不让说话不让动容易窒息，她需要运动。于是舒雨桐轻手轻脚绕过苹果的身体，四肢并用跳上了工作台一角。她动作放得很轻，祁辰没被打扰到，下笔依旧流畅，全副身心都投入到眼前的画纸中。
　　阳光下，男人认真工作的模样十分帅气。长长的画笔被他握在手中，稿纸上便留下或长或短，或直或弯的线条，笔身随着他的右手移动，不一会，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跃然纸上。睁着大眼梳着双马尾的女学生正在对妈妈撒娇要零花钱去买她喜欢的漫画，努力踮起脚尖伸长双手表达自己的渴望，穿着围裙的妈妈手里还拿着锅铲，只能温柔地对女儿笑着说好。
　　明明很简单的一副场景，可隐藏着的亲情满满，舒雨桐又仔细看了看那少女的模样，不自觉笑了起来。
　　但她忘了自己已是猫身，笑声没出口，一声猫叫打破了室内原有的安静。
　　蠢二哈听见猫叫转了个身，不赞同地朝她丢了一个白眼，有些嫌弃。
　　【说好的安静呢？你就不能学学我，别打扰主人画画！】泡泡以前明明比它乖啊。
　　但祁辰没有介意，最重要的几个场景已经画完，剩下的地方都不太重要，花不了多长时间。他蹲下身子，视线和舒雨桐齐平：“是不是无聊了？订午饭好不好，有你最喜欢的蛋花汤。”
　　说完还没等她同意，便熟练地拨了送餐电话，订了两份蛋花汤和两大份排骨饭。
　　舒雨桐：“喵！”
　　猫难道不是吃鱼吗？蛋花汤是猫能喝的东西？累了一天，她最最喜欢的小鱼干呢，那边那个铲屎官你倒是订一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薄荷和猫薄荷是两种不同的植物。虽然大部分猫讨厌薄荷的味道，但因为女主她实际上是人，就小小改了一下。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啥植物是夏天的味道了_(:зゝ∠)_


第3章 新生（二）
　　失去小鱼干的怨念并没有准确传达到主人心中。
　　勉强喝完蛋花汤，又被投喂了一颗糖，舒雨桐在沙发上摊开自己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太撑了，不吃饱没有力气思考。
　　祁辰把碗里最后一块排骨放到苹果的专属大海碗中，得到一个感激的眼神之后丢了餐盒，同样来到沙发上坐下，朝着舒雨桐的肚皮伸出手。
　　不行，肚子怎么能随便让人碰呢，必须誓死捍卫清白！于是她往一旁滚了滚，没让祁辰得手，顺便丢了个鄙视的眼神。
　　半天过去，祁辰忘了猫咪的抗拒，一手撑着脑袋斜斜靠在沙发背，一手招舒雨桐来他怀中：“不难受？看你小肚子胀的。”
　　舒雨桐低头看看肚皮，谁让苹果太过热情，将自己的汤也让给了她。盛情难却，舒雨桐只好喝光汤以表心意。想到这，她伸出一条腿踢了踢将头埋在碗里的二哈。苹果茫然抬起头，很快又低下去。
　　“汪！”【有什么话等我吃完再说。】
　　跟蠢狗没法聊了！我要回家！舒雨桐没理定格在空中朝她伸来的手，思绪已经转向了如何回宿舍这个极具难度的问题。
　　祁筱养的这只布偶猫属蓝色山猫纹双色，不仔细看会觉得毛色是纯白的，只有一双耳朵和脸部有少许灰褐色。舒雨桐就顶着这样一具皮囊在沙发上做思考状，宝蓝色的眼眸定定盯着小茶几上的竹筒茶杯一转不转，深思已经放飞到外太空。
　　自己的身体去哪了？为什么没有人发现我的失踪？难道我的身体不见了？韩涵也没发现么，明明今天应该和他一起去机场的，他们约好一起毕业旅行。难道有人冒充自己？
　　带着一肚子疑问，舒雨桐决定找个时间偷偷遛进学校宿舍看看。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落单的机会，这个祁辰看起来很不好骗的样子。哎呀，手又摸上来了，真粘人！
　　什么？手摸上来了！舒雨桐感受到肚皮上传来的热意，打了个冷颤，粗鲁地推开男人的手，还骂了一句色狼。小小的猫爪正好被祁辰伸过来的手掌握住，一人一猫同时愣住。粉红色的肉垫按在祁辰掌心，舒雨桐狠狠挠他一爪，却悲哀地发现没有指甲。
　　“乖，给你揉揉肚子，积食了难受。”
　　舒雨桐慢慢后退，却被祁辰锁在沙发一角。高大的身躯俯下，一只手抓住两只猫爪，祁辰成功将猫咪送进自己怀里。给泡泡揉肚皮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为了它的健康，祁辰也不会放手。
　　认命窝在祁辰腿上，舒雨桐不去看近在咫尺的俊颜，反而咬了他一口。黑色的长裤留下一滩水渍，报复的快感让舒雨桐内心好受了些。
　　按摩太过惬意，舒雨桐不自觉睡了过去。她的睡眠和猫咪特有的深度浅度交替不同，她是真正带着梦进入了深度睡眠。
　　焦虑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一切存在都有它的理由。既来之则安之，她要保持冷静。
　　入睡的舒雨桐不自觉朝着最爱的薄荷味靠近，鼻尖狠狠嗅了几下，放心地打了个滚滚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祁辰看她终于睡着了，不再抗拒他的触摸，反而主动向他靠近寻求熟悉的怀抱，一双带笑的眼睛微微弯起。他还以为又要被讨厌了，幸好，泡泡没有。
　　【今天的主人依旧很帅！】这是苹果睡前看到那笑容的唯一想法。
　　一狗一猫均已睡下，祁辰小憩后离开沙发，回到工作台继续创作。虽然他是工作室的老板，但和出版社约好的日期不能更改，他不愿意给别人带去麻烦，能在日期内做好的事情绝对不会拖到第二天。
　　一个下午的时光在这间大大的办公室内流逝，黄昏时分，舒雨桐自动醒了。睁开那双宝蓝色的大眼，她抬爪揉揉脸，彻底清醒后望向依然工作中的男人。
　　米色窗帘被拉开，夕阳在大大的落地窗外窥探，金色的光芒打在他侧脸，一明一暗的脸庞在舒雨桐眼里有股迫人的美感。忽而清风吹进，工作台上已经完成的画稿掀起，发出刷刷的响声。但有镇纸死死压住，他们最终没有被风完全诱惑走，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祁辰听见动静，停下画笔将画稿移到另一边，却正好与舒雨桐的视线对上。一人一猫对视良久，似在比试。舒雨桐最先移开视线，什么嘛，美□□人，不能多看，迟早有一天她要抓花这色狼的脸。
　　“呵。”祁辰看着偏过脑袋的小猫发出一声轻笑，心想泡泡方才看他许久，应该是不闹别扭了。
　　舒雨桐被笑声刺激到，恼羞成怒将怨气撒在了蠢哈身上。
　　【苹果，起床！】她一脚踹在苹果屁股上，苹果一个激灵当场四肢并用爬了起来。
　　“汪！”【你最近怎么这么凶！】中午他都把汤让给小伙伴喝了，现在居然这样对他。
　　舒雨桐没有回答。
　　百无聊赖看向墙上的挂钟，六点整，她猜测是要下班了。
　　果不其然，祁辰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带着它们两坐电梯往地下车库走去，但上去时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的舒雨桐这会子却双眼紧闭死死抱着苹果的一条腿不放。
　　她在害怕。
　　站在前面的祁辰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但苹果被掐得不舒服，想劝她放开。
　　【泡泡，我难受，你能放开我吗？】
　　【不行，我有幽闭恐惧症，让我抱一会。】准确的说，是电梯恐惧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从她第一次乘电梯起就发现自己会害怕，会不自觉闭着眼发抖。还好，她家住的是老式楼房，一共才五层，她家住三楼。亲戚朋友家也没有住在高楼大厦的，遇上需要乘坐封闭式电梯的情况不多。
　　苹果听不懂这个词，它小小的脑袋里没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词汇。但它不能表现出无知的模样让小伙伴看不起，也不想让泡泡以为它对好友漠不关心，连生病都不知道，于是镇定地对舒雨桐说好。
　　【好可怜啊，你抱着吧。】这是一种他没听过的病，泡泡真可怜。
　　电梯毕竟速度快，中途也好运气地没有遇上其他人，不到半分钟，他们便从二十六层到达了负一层的车库。
　　一路上一猫一狗都没有说话，祁辰也没有开口。开车需要集中注意力，他们都懂。平安到达后，祁辰打开后座的门，苹果率先一阵风一样冲在了前头，舒雨桐却没动。
　　这个小区她来过，这是她青梅竹马的韩涵家所在的小区，前排是套房，后排是别墅。韩涵家在后头的某栋小别墅内。难怪从小区大门进来时她就觉得熟悉。可为什么会如此巧，南京市内富人区不少，偏偏这两家凑在一起。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去韩家打探消息。
　　她和韩涵约好去毕业旅行，可现在她变成了猫，谁和他一块去呢？
　　祁辰看着静坐不动的小猫，以为她是撒娇求抱。于是双手托起她不算小的身躯，关上车门。
　　“泡泡，变重了呢。”他语气里不带任何歧视，却正好被回神的舒雨桐听见。女孩子的体重是世界上除了容貌之外第二敏感的话题。
　　“喵！”【嫌我重你倒是放我下来啊！谁让你抱我的！】但这次她没有挣扎，正在上台阶呢，她怕动作太大两人一起摔倒。
　　别墅大门前的台阶上放着一个布艺包装袋，袋子上印着的，是舒雨桐最喜欢的一张画，出自插画家果橙之手——森林一家。苹果对这个袋子很熟悉，他用手扒拉两下，袋子中的蓝色保温盒露了出来。
　　【嗷！我的小鱼干！】它一见到这个保温盒就能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一定是它最爱的小鱼干，隔壁的胖大婶可喜欢它，总是请它吃油炸小鱼干。
　　舒雨桐双眼瞪大，她听见了什么？小鱼干？她的最爱？
　　祁辰替它把饭盒打开，舒雨桐闻见油炸小黄鱼特有的酥香味探头去看。小鱼干两面金黄，不见一丝焦黑，她情不自禁被吸引，然后叼走了一只。恩，比起妈妈的手艺差了点，但还是不错，咸淡适中，作为零食很合格。
　　她津津有味啃着鱼，但旁边一人一狗都惊讶地看着她。泡泡爱吃鱼没错，但绝对不碰油炸之物，她嫌弃油盐太重，吃过之后毛发还会沾上油渍。每回祁辰做鱼都是将鱼肉剁碎直接给它伴在饭里。
　　苹果思想简单，直接就问出了口。
　　【你不是不爱吃吗，为什么要抢我的零食？】它绝对不是介意自己的小黄鱼少了，而是关心好友的身体健康，他怕第一次吃油炸小黄鱼的泡泡会不适。恩，没错，就是这样。
　　啃咬的动作停了下来，舒雨桐嘴里还叼着一部分尾巴，听见这话猛地往地上一吐：“喵！”
　　【好难吃，我只是想试试什么味道。】
　　苹果得到了回答，泡泡的习性没改变，它很满意。
　　差点露陷的舒雨桐紧张地看着祁辰，蓝色的圆眼中闪着莫名的希望，生怕他会发现再多的异常。
　　但祁辰按捺住心头的讶异用手给她擦了擦嘴：“看你，还浪费粮食。”话音刚落就被打脸——苹果叼起被舒雨桐丢掉的半只小黄鱼，咔咔两声下了肚。
　　不知为何，舒雨桐有些莫名想吐。那上面可沾了她不少口水，这蠢狗真是啥都敢吃啊。
　　看苹果将小黄鱼吃了足有一半，祁辰才把保温盒收起来，以苹果往常的饭量今天它可能确实没吃饱。
　　“你们去阳台上玩会吧。”丢下这句话，祁辰踩着人字拖上二楼，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一下一下打在舒雨桐脆弱的小心脏上。她的视线随着那双白玉似的脚移动，光凭形状就能断定祁筱和他不愧是两兄妹，脚都生得一样美。
　　【泡泡，来玩游戏吧。】苹果打断了她的凝视。
　　【哦。】
　　为了表示她还是一只合格的猫咪，她捡起了一个毛线团，准确抽出线头，然后把毛线团朝着苹果的方向往前一推，顿时毛线散了一地。嗯，动作很标准，和她在微博上看到的猫咪视频一样。
　　但泡泡可不是普通的猫，它在一岁的时候就玩腻了毛线球，这件事，祁家人都知道。
　　苹果楞住了，它是叫泡泡一起玩，但它指的是原本泡泡一直想玩的捉迷藏。
　　【泡泡，你今天怎么了？】饶是智商不太高，它也意识到今天的泡泡奇怪之处太多。
　　舒雨桐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苹果真相，这一天反常之处太多，她装不下去了。于是她清清嗓子，神神秘秘喊了句：“喵~”
　　【嘿，朋友，你听过穿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泡泡：朋友，你听过安利吗？
　　苹果：帮我的好朋友泡泡求个收藏，谢谢啦，这个粉红色毛球送给你们玩。
　　泡泡：喂，那是我的！


第4章 新生（三）
　　“汪！”【啥穿越？你是说电视剧吗？】
　　“喵~”【不是，我是说，我不是泡泡。】故事太长，她要想想怎么解释才容易让苹果接受。
　　【你不是泡泡那是啥，你以为我傻吗？】苹果给了她一个蔑视的眼神。
　　【所以说我是穿越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猫。我原本是人的，是祁筱的同学。】
　　“汪！”【我的泡泡呢？你把她弄哪去了？】苹果有些不信。
　　【我怎么知道。不过你既然是她的好朋友，就应该和我一起找回她来啊，我也不想一直占着一只猫的身体。】舒雨桐决定和哈士奇联手，有帮手总比孤军奋战好。即使是蠢蠢的猪队友，也总有他发光的一天。
　　正在浴室放洗澡水的祁辰听着外边一应一合的叫声，感叹泡泡终于恢复本性的同时又深觉妹妹养的猫有副好性格。周围人家也有同时养猫养狗的，但绝对没有家里这两只听话。原本苹果还会随地大小便，乱咬家具和纸张，随时大吼大叫，但祁筱养了泡泡，苹果收敛了一切恶习。上厕所会乖乖去卫生间，他画画时会安安静静呆在一边自己玩，洗澡时不会扑腾乱甩水，夜间和泡泡一起安静入睡。这一切，都是在泡泡的良好生活习惯影响下改正的。
　　大半浴缸被温水占据，祁辰从浴室探出头向还在阳台谈话的两只大喊：“苹果，泡泡，进来洗澡了。”
　　苹果听见洗澡两个字，立马放下内心复杂的感情，它想不明白为何泡泡会穿越，也不明白眼前的猫不是它原本的小伙伴，它需要泡个澡放松一会清醒清醒脑子。复杂的事情放一边再想吧。
　　但舒雨桐可不一样，洗澡，还是一个男人给她洗澡。拒绝！看着苹果屁颠屁颠跳进浴缸，舒雨桐就呆在门外静静看着。
　　“泡泡不洗？”祁筱特意告诉他让他好好给泡泡洗个澡，它已经一个月没有洗澡了。虽然猫咪两个月洗一次也常见，但泡泡本身爱干净，身体抵抗力比较好，一般都是近一个月洗一次。
　　舒雨桐用力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祁辰没有强求，只有苹果自己坐在浴缸中等搓澡，不一会祁辰就给它搓出白色小泡泡，它一个一个用爪子拍掉，玩得不亦乐乎。
　　“汪！”苹果越洗越兴奋，橙子味的沐浴露十分好闻。
　　等苹果洗的干干净净，祁辰立马用大浴巾抱住它擦干，然后来到客厅用吹风机给它吹干。原本结成一缕一缕的毛发在吹风机的热风吹拂下变得蓬松，苹果扭扭身体，飘逸的毛发飞起，很有些古装仙侠剧中仙宠的味道。
　　看苹果洗得干干净净，舒雨桐瞬间觉得自己有些脏，身体上传来麻麻痒痒难以言味的瘙痒感。她内心有些动摇，但看到祁辰将手伸到苹果某个和谐部位擦干就立刻把洗澡的小心思压抑在了心中。绝逼不能让他这样触碰身体！
　　祁辰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给舒雨桐带来多大的冲击，苹果反而享受主人的服务，一张蠢脸上露出醉生梦死的表情。舒雨桐默默转身，向刚才呆过的二楼小阳台走去。她必须要制定一个详细的逃跑计划，这地方不能多呆，再逗留下去，她的节操就要碎得拼不起来了。
　　她轻巧跳上栏杆站定，眺望属于韩家的房子。但距离较远，她无法看清。算了，还是先练习吧。
　　舒雨桐在阳台跳来跳去，练习平衡和爬行。她在很多视频中看到猫咪能站在高处行走自如，舒雨桐自问没这本事，也不想挑战自己。她唯一的目标是能从窗户跳上二楼而不受伤，因为她的宿舍，在南京大学艺术学院十号宿舍楼二层。
　　发现视线内没有泡泡的身影，祁辰在楼下喊它的名字：“泡泡？你在哪？要出门散步喽。”
　　散步？那说不定能遇上韩家父母。舒雨桐还没胆子直接从阳台跳到一楼，她老老实实走过楼梯，来到苹果面前，和它并排出门。
　　夏日的燥热还没过去，但景玉小区内绿化面积广，晚风吹过，带来一阵凉爽。舒雨桐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斟酌着对苹果提起未完的话题。
　　“喵~”【刚才我和你说，我不是泡泡，你还记得吧。】
　　【记得。泡泡到底去哪了？】
　　【我是真不知道，但她很有可能跑到了我的身体里。】她能入猫身，那猫也可能进人身，但舒雨桐不太肯定。一只猫要怎么开始人的生活呢？她没有泡泡之前的记忆，那么泡泡也不会有属于她的记忆，露馅一定比她更早。
　　不过很快，舒雨桐就确定了自己的假设。
　　苹果带着她往小区内的八角亭旁经过时，舒雨桐的注意力被石凳上坐着两位中年妇女吸去，其中一位的声音舒雨桐很熟悉。
　　“你们两口子不一起旅游去？儿子走了，呆在家里怪没意思的。”将头发卷成大波浪的女人问道。
　　被问者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儿子一大早上了飞机，到现在也没打个电话回来。老韩他今天又忙，我一个人吃饭都提不起精神。确实是老喽，该出去好好走走看看，省的被人说没见过世面。”
　　“我跟你说啊，我女儿给我推荐了一个旅游团，听说......”
　　舒雨桐迈着小碎步走远，中年妇女谈话的声音渐渐远去。那是韩母，她口中提到的儿子便是韩涵了。也就是说，韩涵已经上了飞机，和她一起？在她身体里的人是谁？是那只猫吗？
　　不是人人都觉穿越好，舒雨桐只要想到是只猫占据自己身体，还和自己小伙伴去旅游，便感到一阵膈应。
　　【苹果，我几乎确定泡泡变成人了。】
　　苹果听到这话不再向前走，找了个花坛在一边蹲下，它准备好好和舒雨桐谈谈。
　　【到底怎么回事？】
　　走在后面的祁辰看见两只爱宠蹲在一旁窃窃私语，他也停下来随手在花坛上擦了擦灰，就地坐下，一只手还给苹果捏捏脖子。
　　虽然知道祁辰听不懂他们的对话，舒雨桐还是压低了声音对苹果道出原委。
　　【我今天早上一醒来就在泡泡身体里了，原本我是打算和同学出门旅游的。但刚才那位大妈，也就是我那同学的妈妈提到儿子已经上飞机，说明也有人在我身体里。我怀疑是泡泡。】
　　【那该怎么办？】苹果有点担心自家小伙伴的安危，它可是只猫啊，怎么能在人类社会生活呢，会不会受到欺负。
　　【找人求助。我要想办法回宿舍一趟，最终确定一下，然后发短信给筱筱。她一定会信的。】
　　舒雨桐决定向祁筱求助，她只要回宿舍找到手机就行，用祁辰的太过冒险，她只能祈祷泡泡没有带走她的手机。舒雨桐睡觉时一般不把手机带上床，只设置静音放在书柜上，一般人很难发现。行李已经收拾好，韩涵怕她丢三落四替她保管机票和身份证，泡泡如果醒来准备走应该只会提走行李箱。
　　【那你加油，要我帮忙吗？】
　　【嗯，帮我想想怎么样才能暂时出去。学校有点远，需要一点时间。】
　　于是苹果不再说话，绞尽脑汁为她出主意拖住主人。十分钟后，它果断放弃了。它原本以为自己遇上最需要考验的事便是由泡泡改变了它的坏习惯，现在发现根本就是小意思。没有什么比思考解决方案更难了，尤其是要瞒住主人。祁辰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们两只离开他视线太久的，他清楚知道这一点。
　　【啊！】苹果忽然汪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舒雨桐发出的猫叫声有一丝隐藏的激动，没想到传说中的蠢哈脑子转得这么快。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不可能也叫她泡泡吧。
　　果然不应该对它抱有希望呢。舒雨桐默默咽下已到嘴边的夸赞话语，开始介绍起自己来。
　　【大名舒雨桐，性别女，今年二十一岁，目前在读大四，是个美术生。】
　　【那叫你桐桐吧。你好老啊，听其他的狗说，我都不一定能活到二十岁呢。】
　　舒雨桐听见老这个字就炸毛了，二十一岁多年轻啊，她大学都还没毕业呢！
　　“喵喵喵！”【老什么老，我是人，是人，知道吗！人类是可以活到□□十岁的！按你们的年龄算，我和你差不多大。】
　　她目测苹果大概近两岁，记忆中似乎也听祁筱提起过。一岁的哈士奇相当于人类的十九二十岁，近两岁的话，确实和她相差不大，还可能比她更老。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断了祁辰给苹果的按摩，他以为苹果欺负泡泡了。于是他越过苹果，抱起舒雨桐轻声问：“我们泡泡怎么了？被苹果欺负了？回家好不好？”散步也有半个小时，该回去准备休息了。
　　舒雨桐没有反抗，她还在生苹果的气呢。花季美少女被人说成老太婆，任谁都不会太高兴。


第5章 机会（一）
　　回到别墅的舒雨桐一直没有理凑上来道歉的苹果，她在自己的小床上思考人生。
　　这栋小别墅的二楼只有一间卧室，一间浴室，客房全在一楼，可想而知祁辰的卧室面积有多大。他效仿妹妹的做法，在房里摆了一张木质儿童床，布置得和祁筱家一模一样，此刻舒雨桐躺在床上思考夜间离开的可能性。
　　白天祁辰一定会带着她和苹果一起上班，回家后又时刻见面，散步时也是全员出动，她根本没有机会单独出门。但他们连睡觉都在一间房，舒雨桐没把握在不吵醒祁辰的情况下从二楼跳窗出去。
　　不管如何，先练习再说。没有基本功，有机会出门也白搭。
　　【苹果！】
　　听见舒雨桐的叫声，苹果瘫在一边的身体立马绷直。
　　【你不生气啦！】
　　【不气了，我要去练习跳窗，你去一楼看着点。】她需要人在一楼监督，看看哪个地方更好下脚。
　　得到具体命令的苹果屁颠颠下楼去了，舒雨桐看着它离开的背影有些感动，她不是原本的泡泡，对苹果来说她就是一个陌生人，但苹果仍然能以平和的心态对她，真是单纯呢。
　　她回头看看浴室，听着里面传来的流水声，确定祁辰还要一会才能出来。于是小心调整好步伐，轻轻踮起脚走路，没发出一丝声音走到阳台边。
　　祁辰睡觉时会关上卧室门，但此时夏季未过，夜间他会打开一扇落地窗让自然风吹进，正好方便舒雨桐往返于卧室和阳台。跳上栏杆，舒雨桐朝下望，希望能看到便于下脚之处。苹果在别墅外给了她指点。
　　【你踩着空调，然后抱住水管溜下来。】
　　踩着空调倒是没问题，毕竟落脚的地大，但抱着水管她却有些胆怯。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度假，爬树她从来没成功过。现在要她抱着光杆，挑战够大。
　　【桐桐你下来啊！不会受伤的，以前泡泡能从好高的地方下来呢。】
　　猫是很灵活的一种动物，舒雨桐不是不清楚，只是她内里可是人啊，万一没控制好直挺挺从二楼摔下来可不得了，别提出去了，下半辈子估计都得呆在家里养伤。何况她今天才学会走路。
　　“汪，汪！”苹果不耐烦了，它看着也着急，怎么就停在阳台不动呢。说了会没事的，这个人类好胆小。
　　急切的狗叫声刺激到舒雨桐，她一咬牙跳到空调上，用力一跃又抱住了一旁的水管，四肢牢牢扒住水管不敢往下看。待心跳恢复正常，她才慢慢一点一点往下滑。八米多的距离，却犹如半生一般漫长。终于，脚踩到地面后，她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真是，太尼玛刺激了。
　　“汪，汪，汪！嗷！”苹果看见舒雨桐倒在地上吓坏了，又开启了大叫模式。
　　【你怎么了？起来啊！】
　　祁辰在二楼就不断听见苹果的叫声，这回声音大到叫声在耳边回响。他害怕苹果出事，连衣裤都没来得及穿，拿起一旁的浴巾把下身一裹便冲出了房门。夜色如墨，其他邻居住的有一定距离，没多少人看见他失态的模样。
　　一出别墅大门他就看见苹果不断冲着泡泡吼叫，还用前腿推搡它，着急的神色让他心中一紧。
　　“苹果，出什么事了？”他快速跑到苹果身边，却发现泡泡双眼紧闭，苹果推它都没一点反应。
　　来不及探寻缘由，他抱起舒雨桐往卧室跑，脑中一片混乱：一定不能出事，泡泡还小，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找医生，去医院！
　　舒雨桐被人颠得难受，很快就醒过来。一睁眼，她便看到一片光滑的肌肤，在楼梯上晕黄的灯光下颜色莫辨。除了裸着的皮肤，一颗红色的小果子近在眼前，另一颗，在她一只手下。
　　她极力控制自己不往那红色上看，也尽力忽略手下的异物，努力回想大悲咒的唱法。此刻她希望自己是真晕，不用面对这尴尬的场面。她的手还不能离开，祁辰将她抱得太紧，她稍稍一动就能让他发现自己醒了。
　　祁辰一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到达卧室。他将舒雨桐平放在自己的大床上，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但舒雨桐不敢睁眼，她要等祁辰穿好衣服，画面太羞耻，她要做矜持的女生。
　　祁辰将她上上下下都查看一遍，舒雨桐忍着酥麻感硬是咬牙坚持没有睁眼，把祁辰急的脸上开始出汗。一个澡算是白洗了。
　　“苹果，你看着泡泡，我换个衣服带你们去医院。”说完便离开了卧室。他的衣服还在浴室的毛巾架上，刚刚起身太急，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水浸湿。
　　听见离开的脚步声，舒雨桐悄悄睁开一只眼，确定人不在了才坐起身。这才对嘛，怎么能在女生面前不穿衣服呢。
　　苹果就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见她终于醒来就要大叫。
　　【嘘！】她轻叫一声，猫爪放在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阻止了苹果叫出声。万一祁辰还没换好呢！
　　苹果点点头，虽然疑惑却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一语不发。
　　“蹬蹬蹬”，脚步声传入舒雨桐的耳朵。她正疑惑为何祁辰换衣服速度这么快，扭头看向门口，整个人像被雷劈过，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傻了。
　　卧室门口处，一个赤条条的男人一手拿着内裤，一手拨着自己湿湿的头发。浴室里的衣服果然湿了，只有一条内裤幸免于难，瓷砖上也被他泼了太多水，一地湿滑。没办法在浴室穿衣服，他解开浴巾准备回卧室拿新的衣物，于是便有了舒雨桐眼前这一幕。
　　卧室里灯光亮到瞎眼，舒雨桐将祁辰上上下下看得清清楚楚。突起的喉结，被热水泡过微微发红有着六块腹肌的上半身，光洁的胸口处均匀分布着两点突起，笔直修长的双腿，腿间的一片黑色以及那微微翘起的不可言说的部位。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准备再次晕过去。但祁辰很明显看见了床上坐起的小猫，他丢下手中的黑色物体，头发也不撩了，朝着大床快速跑来。
　　越来越近，那因为跑步而上下颤抖的部位也越来越清晰，舒雨桐很想闭眼，很想转身，但她就是不能，浑身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像。
　　然后，她的两只爪子被男人握住。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看着粉色的舌头，闻着最爱的薄荷味道，鼻子里涌出一股热流。
　　真是，辣眼睛。
　　她在鼻血留下来之前终于动了，将爪子从祁辰手中抽走捂住鼻子，然后把脑袋埋在他柔软的枕头上。但枕头上除了熟悉的薄荷味之外，还有浓浓的属于祁辰的男人气息。很不争气地，鲜红的鼻血穿过她肉肉的爪子，滴在枕头上，晕染出一朵梅花。
　　“泡泡？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让我看看。”越看越觉得泡泡可能是伤到头了，要不捂脸干什么呢。祁辰强制把舒雨桐翻了个身，凑近仔细看她的脸，结果看到两管鼻血。
　　“天呐。”祁辰发出不可思议的呼声，泡泡从没在他这受伤，今天居然见血了，“必须去医院！”他斩钉截铁地说，话里有不容拒绝的严厉。
　　终于放开握住的猫爪，祁辰背过身子在衣柜中寻找衣服。舒雨桐见他转身，自然而然往他那边一望，结果看见他线条优美的背部以及两瓣挺翘圆润的······
　　她默默收回视线，又伸出爪子捂住了鼻子，任自己倒在床上。她情愿方才看到的全是梦境。真人和动作片完全是两个概念，如此近距离接触男人的身体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苹果在一旁被这一系列的转折惊呆了。小伙伴晕了，又醒了，鼻子流血，然后又晕。
　　“汪！”【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啊。】
　　话不多说，舒雨桐只回了两个字——没事。
　　只是画面有些辣眼睛。呵呵，她绝对不会和这只蠢狗解释的，不管是因为爬水管太紧张的晕倒，还是美色刺激的鼻血，都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祁辰：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舒雨桐：走开走开，辣眼睛。给我买点红枣，我要补血。


第6章 机会（二）
　　将舒雨桐送往宠物医院，经过医生检查后确定没有大碍，祁辰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一半。
　　“可是，它为什么会流血呢？”
　　“可能是撞上了硬物，休养几天就好。放心，不是生病。”花了近一小时给猫咪做了个检查，医生没有看出异常的地方。
　　“谢谢，那现在可以抱回家吗？”
　　“可以，没问题。这两天注意不要给它吃奇怪的食物，最好清淡点。看得出你平时养得好，身体很健康，再稍微注意些就好。”医生夸了祁辰几句，这布偶猫算是他见过的喵咪里最健康，也最听话的一只。
　　苹果听懂了医生的解释，它也放下了一颗心。但听到医生说别吃奇怪的食物，它便想起了下午舒雨桐吃的小黄鱼。
　　【会不会是因为吃了小黄鱼才流血的呀。医生让你以后吃清淡一点哦，桐桐。】这样就没人和他抢食物了。
　　舒雨桐看出它心中所想，鄙视性地喵叫两声，算是回应。
　　【恩。】就当他说得对吧。这段时间戒掉小鱼干，等变成人之后吃个够本。
　　将一猫一狗重新带回家，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祁辰脱下衬衫和长裤，将自动爬到儿童床上的舒雨桐塞进了自己被窝。
　　“泡泡，今晚和我一起睡吧。”他担心它一会还会流鼻血，决定就近照顾，以便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舒雨桐破罐子破摔，全身上下都被她看光了，还在乎这个吗。只要他的手别往自己身上乱摸就成。
　　她转过身背对着祁辰，却没有离开。然后她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笑声。
　　笑什么笑，要是我突然变回人，吓死你啊。
　　带着对祁辰满满的吐槽，她安然入睡。
　　祁辰却因为出门一趟没了睡意，他向角落里的苹果招了招手。苹果原本是睡在一楼客厅里的狗窝中，但自从泡泡来到祁家，它便开始了和泡泡同住二楼的生活。当然，祁辰给他重新布置了一个狗窝，泡泡之前是不愿意和苹果睡同一张床的。
　　苹果知道舒雨桐睡着了，走路也没发出声，慢慢来到主人身边。祁辰揉揉它的脑袋，按按脖子，又用一旁的梳子给他梳了梳毛发，才将放它回去睡觉。
　　两只爱宠都睡了，祁辰双手枕在脑后，望着窗外的明月，感受着夜晚的凉风，将身上的毛巾毯给舒雨桐掖好，也慢慢入睡。
　　第二天，舒雨桐是在苹果的催促声中起床的。祁辰已经基本收拾好自己。之所以说基本，是因为他还没有穿上上衣。
　　舒雨桐见到熟悉的场面又有些眩晕，抬起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眼前又浮起昨晚的不和谐画面。很想忘掉，但越着急越挥之不去。
　　祁辰看到她的动作，以为是苹果闹她才让她感到不舒服，于是呵斥它：“苹果，别闹。让泡泡再睡会。”时间还早，开车去完全来得及。就算是睡着了，他也能抱着它上车。
　　但舒雨桐无心再睡，可能是昨晚失血太多，她这会有些饿，想尽早吃饭。
　　祁辰知道泡泡的喜好，他比祁筱勤快，没有出门买早餐，反而自己动手煎了荷包蛋又打了豆浆。祁家厨房里的厨具应有尽有，榨汁机豆浆机烤箱一样不少，将昨晚泡好黄豆添水放入豆浆机，一阵雷鸣般的震动后，新鲜热腾的原味豆浆摆在了舒雨桐面前。
　　“有点烫，小心喝。”为了尽快散热，祁辰端着碗吹了许久，递给舒雨桐之前还小小地抿了一口。
　　浓郁的豆香味在舒雨桐鼻尖萦绕，几缕白烟悠悠上摇，将香气散在空气中。但舒雨桐却敏锐地嗅到一丝薄荷味，碗沿上有祁辰嘴里残留的气息。虽然矮，她蹲在地上也看得分明，一张略薄的红唇触碰到了属于她的早餐。
　　分不清祁辰下嘴的地方在哪里，又不能饿着肚子放弃美味，舒雨桐只好当做没看见，随便找了一处舔起豆浆来。
　　喝过豆浆又吃过猫粮，舒雨桐迈着轻巧的步子来到猫砂盆边，将排泄物安置在它应该呆着的地方。虽然有些嫌弃自己，舒雨桐还是忍着恶心刨了刨砂，将东西埋了起来。
　　很想去卫生间解决，但舒雨桐知道不能。猫能在老实用猫砂就已经很给主人面子，若她特立独行用人类的方式解决问题，难保祁辰不会发现。她得尽量往泡泡的生活习性上靠拢。
　　解决好个人问题，一转身却撞上了苹果的腿。
　　【哎呀你怎么在后边？不知道女生上厕所不能偷看吗！】虽然是只猫，但也是只母猫啊。
　　【不能看？】此时，苹果已经忘记泡泡身体里是人类女性的事实。
　　两小只又在卫生间就着隐私问题大吵起来。
　　【知不知道男女有别。以后不能再这样，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能随便碰我！】
　　【但是主人也是公的。】它暂时分不清男女，只知道公母。一不留神黑了祁辰一把。
　　【哈，所以我其实很讨厌，很讨厌你这个主人。烦死了，总是随便摸我。不知道我是女的吗，即使是以前的泡泡，那也是母的啊！】要不是害怕抓伤祁辰会让他有生命危险，舒雨桐早就一爪子上去见血才算报仇。
　　苹果还想反驳，打断他们的是祁辰的喊话，该去上班了。
　　昨天进入工作室时，舒雨桐还没有向苹果透露自己是人类这一事实，今天来到工作室，见到那些陌生的面孔，舒雨桐觉得自己有必要认识认识和祁辰共事的这些员工。也许以后有请求他们帮忙的一天。
　　【苹果，给我介绍介绍这几人。】
　　【哦。】苹果早将早晨的不愉快抛在脑后，给她介绍工作室的人员。
　　在苹果的叙述下，舒雨桐很快摸清了工作室中为数不多员工的身份。祁辰作为大boss，是这家果橙工作室的编剧及主笔，他的助理是艺名为毛球的男生。毛球并非美术系出生，漫画对于他这个纯正的机械系工科男只是业余爱好。另一名画手苏格是一名女生，美术系毕业但却学的油画，完成了家中上大学的要求后开始学习漫画画法，曾经给几本畅销的网络小说做过插画及封面。后期小町则是刚刚成年的帅男一枚，他从小不爱念书只爱捣鼓电脑，各种后期处理软件玩得极溜。仍未脱离叛逆期的他拒听家中的劝告，不上大学，反而给工作室投了简历。
　　果橙工作室前期一直是靠祁辰独自撑起，祁辰在平媒发展最好的那几年给国内漫画界龙头杂志《漫客》连载漫画，以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及过硬的绘画实力收集了一大帮死忠粉。彼时他未开通任何社交账号，还是粉丝们给杂志社寄信希望他能多和大家分享互动，这才开了个微博。在微博发展最好的那几年里，他又靠给粉丝们提供免费素材及免费头像而名气大增。
　　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有限，祁辰也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累，整天埋首画画会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过去那沉闷自闭的日子。于是祁辰发布了一个招聘公告，只招同城且有绘画经验的人共同组建工作室。投简历的人很多，岗位却只有寥寥几个，祁辰挑了几名合适的人员后，果橙工作室便开始运作了。
　　了解完工作室的成立过程，舒雨桐昏昏欲睡，也就没有注意到苹果口中提到祁辰的自闭。
　　与昨日无甚区别的日子又流水一般过去，很快就到了夜晚。经历了昨晚的晕倒事件，舒雨桐的胆量倒是锻炼不少。想要变回人的愿望一天天增强，舒雨桐又一次从二楼阳台跳了下去。
　　这一回，她没有晕倒。
　　“汪汪汪！”【做得好。要不要再来一遍？】
　　【明天再来吧，不急。】
　　她相信不出五天，安全跳楼的本事她一定能练会。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很多工科妹子是漫画大触_(:зゝ∠)_
　　曾经很想学画画来着，结果......就成了你们看到的封面那样【摊手笑】


第7章 机会（三）
　　五天后，某星期六。
　　【桐桐，你真的要今天出去吗？】
　　【当然，好歹准备了这么久。】
　　这是祁辰睡觉前两只的对话。舒雨桐的跳跃技巧练熟，已经能战胜恐惧毫发无伤从阳台跳到一楼。她要回宿舍去，看看自己到底在不在，是不是泡泡真的借用了她的身体去旅行。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往常十点才睡的祁辰九点半便沉沉睡去，安静的空气中甚至传来轻微的鼾声。白天苹果和舒雨桐闹了他很久，舒雨桐感觉到祁辰身体已经进入疲惫状态才让苹果停止。虽然对祁辰有些抱歉，但没办法，要想出门必须让他睡熟。
　　舒雨桐强忍睡意轻手轻脚从床下跳下，苹果也从装睡中醒来，目送小伙伴离开。成功到达别墅外面的舒雨桐加速狂奔，在黑夜中快速穿越草坪，准确找到行进路线，一路不停朝学校的方向奔去。
　　但南大离祁辰所在的小区有一定距离，即使都在栖霞区，舒雨桐一个小时之后才到达学校正门。此时大学的大门还未关上，学生宿舍还没熄灯，舒雨桐所在的宿舍楼大部分房间的灯光都亮着。
　　没有避开摄像头，舒雨桐直接爬上了二楼，站在空调上向里张望。猫本是夜行动物，夜间视力出众，即使房间内一片黑暗，舒雨桐还是准确找到了自己的床位，发现了消失的行李箱。
　　果然，有人在她身体里借着她的身体行动，准确地说，泡泡在她身体里。
　　但最重要的是看书柜上的手机有没有被拿走，若是手机也被拿走，她可就真正求救无法了。她不可能用祁辰的手机向祁筱求助的。
　　“嗖”的一声，舒雨桐从一扇开着的窗户中进入了宿舍的阳台，又发现未关上的阳台玻璃门，成功进入宿舍内部。大概是泡泡初来乍到，不懂门窗关紧的道理，方便了舒雨桐的出入。
　　跳上书桌左右张望，舒雨桐的手机不见踪影。一定在泡泡手中，若是换回身体，她一定要给泡泡剃个光头以泄心头之恨。
　　左想右想，舒雨桐想起来她还有个老式的诺基亚放在书柜最顶部积灰。那是她上大学之后舒母送给她的大学礼物。舒父对她向来严格，高中时期没有给她买手机，怕她躲在被窝中聊天玩游戏。电脑倒是有，但舒雨桐总不可能抱着台式机上床玩。上大学期间也不准她谈恋爱，即使是艺术专业，舒父对她的要求依然不放松。她也没有违背父母意思，手机也没有偷偷买，一直用所谓的礼物直到大三期末。
　　大学期间舒雨桐表现良好，在周围父母眼中属于别人家的小孩，一直听话，还利用闲时在网上画漫画，给杂志投画稿，自己生活费不用向家中伸手，虽然他们家不缺这点钱。大三期末时，舒父终于松口让她跟上时代，买了个智能手机。当然，手机号码也换了一个。
　　叼起那个老式诺基亚，又找到充电器，舒雨桐离开宿舍准备回别墅。但猫的嘴巴实在太小，她根本叼不住笨重的手机，只能翻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将手机和充电器装进去，然后往楼下一扔。
　　诺基亚，就是禁摔。
　　一路拖着塑料袋回到小区，已是夜半时分。舒雨桐没把手机带上二楼，而是藏在别墅旁的一棵香樟下。她准备明天再来取。
　　安全进入房间后，舒雨桐舔了舔身上的毛发，又跑到浴室里踩了踩水，将脚底的灰尘彻底清洗干净，确保自己没有带上外出的证据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苹果问它事情是否顺利，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在看到笨重的诺基亚之后，它提出了质疑。
　　【这是手机？】自打它出生，见到的每一部手机都是智能机，按键的直板机早就是过时的产物，连老年人都将老年机换成了智能机。
　　【没见识，你现在想买都没得买呢。】
　　苹果表示受教，在一旁乖乖等着看舒雨桐使用。
　　【现在还不能用，得充电。】不止没电，似乎还没话费了。换上智能机以后舒雨桐便再没用过大直板，原本卡里只剩几块钱的话费，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也不知道欠了多少。看来还得找个地方充话费。
　　可是该怎么充钱呢？要不，用祁辰的支付宝？舒雨桐其实观察很久，发现祁辰只有订外卖时才会用支付宝付账，他平时不会点开APP，更不会去查明细。若是在他的手机上充值，应该不会被发现。
　　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苹果，舒雨桐表示需要苹果的帮忙。希望它能有一天拖住祁辰，让她能成功充上话费。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充电。
　　别墅里插座有限，且都在明显的地方，得找一个祁辰不在家的时间才好。但祁辰通常都和他们两在一起，即使外出散步也是同出同回，根本没有机会。
　　但苹果给她提供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主人今晚可能会去胖大婶家教小孩子画画。】
　　【胖大婶？】
　　【就是上次送小鱼干的胖大婶。胖大婶家的小娃娃拜他做老师呢。】
　　舒雨桐大概知道是谁了，他们外出散步时遇见过。胖大婶姓李，老公姓王，有个正上小学三年级的胖儿子。两户人家走得近，胖大婶知道他是漫画作家，小胖子也很崇拜祁辰，于是缠着祁辰要他教自己画画。祁辰不忍拒绝，周末夜间又正好无事，便开始教王小胖绘画基础。这一教便是一年。
　　果然，晚间祁辰要带两只去胖婶家做客。泡泡和苹果一向安静，不会在别人家大吵大闹，胖婶一家都很喜欢它们。但苹果和舒雨桐却摇头拒绝出门。
　　“不想去？”祁辰挑挑眉，觉得两小只今天有些奇怪。往常它们听见要去胖婶家可是跑得比他还快，胖婶总会做很多好吃的来招待它们。今天是个例外。
　　听到祁辰的文化，苹果向后退两步，舒雨桐朝沙发一跃稳稳落在靠垫上不肯下来。两只配合默契，看得祁辰笑出了声。
　　“那你们好好看家，我一会儿就回来。”虽然有些不放心，但王小胖那边也不能失约，祁辰摇头带上大门，“砰”一声关门响后，世界清静了。
　　【快，走。】
　　舒雨桐钻进沙发底下叼出早上藏好的手机和充电器，和苹果一起冲向二楼祁辰的卧室，床头柜边的插座因为经常使用而变得有些松，正好适合舒雨桐。
　　让苹果在阳台望风，舒雨桐开始给手机充电。但猫的小爪子根本握不住充电器的插头，她两爪并用捧住插头，好不容易才将充电器连上插座。
　　“叮叮~”充电提示音响起，舒雨桐和苹果都松了一口气。半个小时过去，舒雨桐按下开机键，但诺基亚的按键很硬，她软软的肉爪一点也戳不动。苹果见状上来帮忙，狗腿一抬一按，手机欢快的唱起了歌。
　　熟悉的前奏突然响起，舒雨桐赶紧趴在手机上用身体捂住机身，铃声太大她怕会被别人发现。待响声过去，舒雨桐第一时间在设置中给手机调成静音。往常用手指按还不觉得多难，用猫爪控制才发现并不简单，短短几个按键的功夫，舒雨桐的猫爪火辣辣地疼。看来她还需要练习，发短信对于猫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活计。
　　【做人真好，如来佛祖玉皇大帝阎王爷你们要是听见了我的心声就把我变回去吧，我再也不胡乱羡慕了。】舒雨桐嘴里碎碎念，苹果在一旁发愣，它一个字没听懂。
　　但点开短信箱，找到六月最后一条话费信息，用爪子捧着手机的人傻眼了。以舒雨桐每月二十五的月租来算，她最后五块两毛三的话费都撑不过七月。两个月半月过去了，这个号码肯定被移动公司停机，再想使用必须要缴足够的话费。
　　掐指一算，二十五乘以三等于七十五，七十多块对目前的舒雨桐来说可是一笔巨款。舒雨桐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看来得当一回小偷了。
　　【怎么了？】苹果敏锐察觉到舒雨桐有些不开心。
　　【苹果啊，我可能，要从你主人这借点钱。不过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还的，所以，先替我保密好吗？】用祁辰手机转账这事她需要苹果的帮助，却又怕苹果狗格太过正直，不会同意这种不问自取是为偷的行为。
　　没想到苹果丝毫不在意，它认为只要能帮到泡泡和舒雨桐成功换回身份，不论何种手段均可。于是豪气地对舒雨桐大叫道：
　　【他钱多，你随便拿吧。】主人他从来不缺钱！
　　这种人傻钱多速来的即视土豪感差点闪瞎舒雨桐的猫眼，不过还好，很快她就能向祁筱求救了。没什么是比充一百话费更重要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充两百。
　　作者有话要说：
　　泡泡：其实你这个身体我用着不太舒服，胸前二两肉上上下下颠得我有些难受。
　　舒雨桐：那你倒是赶紧回来换啊！
　　祁筱：开玩笑，我们桐桐身材惹火全系公认（并没有我才是）。
　　苹果：汪！
　　祁辰：嗯？哦~（挑眉笑）


第8章 机会（四）
　　得到了苹果的赞同意见后一个星期以来，只要趁祁辰在工作手机放在一边，舒雨桐便会偷偷摸摸研究他的手机。智能手机触屏很考验敏感度，不加以练习的话，她没办法自己打开APP。
　　某天晚上她正在客厅沙发上点得起劲，苹果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却被出卧室来找水喝的祁辰发现了。
　　“泡泡？想玩游戏？”看它的爪子戳来戳去，祁辰以为它是想玩手机游戏。小町曾经给他看过喵咪玩切水果的视频，他当时只是一乐没多想，现在倒觉得给泡泡下载一个游戏也不错，至少不会让它太无聊。
　　即使有突破天际的漫画脑洞祁辰也想不到猫会用手机充话费，至于其他，祁辰表示以泡泡的乖巧聪明不需要担心。
　　玩游戏？也就是说以后有更多的时间研究手机。想到这个，舒雨桐果断狠狠点头，眼中闪烁着名为渴望的光芒。
　　祁辰对她的点头毫不意外，泡泡在他面前从来就是聪慧的形象，能通人性听懂人话的特种猫。于是第二天上班时，他用工作室的WiFi下了个切水果。
　　“泡泡，这个图标不能乱点，这个也不能。想玩游戏就按这个。”祁辰捉着她的肉垫，告诉她哪些软件不能动之后手把手教她玩游戏。
　　自己划屏幕和被别人捉着手划屏幕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舒雨桐一下便找到了诀窍，能够只点中自己想要的而非全屏的诀窍。此刻，她感谢祁辰，没有对他随意动手动脚近乎轻薄的举动作出鄙视的表情。
　　在祁辰的注视下，她认认真真玩了一把切水果，表现出一副全心投入游戏的模样。祁辰不疑有他，也放心将手机交给她玩。苹果在一边嗷嗷叫表示看得过瘾，长长的舌头往外伸着，一不小心掉下两滴口水。大约是馋水果吃了。
　　待中午点外卖时，祁辰才将手机拿回准备付款。但舒雨桐拽住了他的衣角，可怜巴巴看着他。祁辰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不如手机重要，但还是被她呆萌的表情迷到，微微一笑说道：“还想玩，一会就给你。”他没有离开，反而在沙发上坐下，点开想订的外卖，然后付款。
　　付款页面出现时，舒雨桐扒着祁辰的肩膀努力往屏幕上看，毫不费力得到了密码。
　　手机上付款成功的消息一显示，祁辰便退出软件，替她点开游戏，又将手机给了她。舒雨桐此刻完全没有玩游戏的冲动，她满脑子都是那六个数字，她害怕自己忘记。这个脑子太小，万一一觉醒来忘了怎么办。
　　在心里默念几遍密码，舒雨桐问苹果它有没有办法记住。
　　【没有。】
　　果然，完全不出乎意料的答案。但很快，舒雨桐想到了一个绝对不会忘记的办法。
　　她点开切水果，双眼直直盯着屏幕，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她要把得分刷成六位数的密码，然后每天看着它，一定不会忘。一个下午就在她不断划屏幕的动作中过去，划到她开始怀疑人生。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一个下午的失败没让她灰心，在得分即将到达她心目中的数字时，舒雨桐用小学生水平数学计算了相差的分数，然后小心翼翼一划，达成......？
　　恩？卧槽，手机居然在这个时候没电！说好超大电容量呢！生产厂家你出来我要找你谈谈人生！
　　舒雨桐绝望了，把已经黑屏的手机推到祁辰面前。
　　“没电了？你真行，玩太久了。没事，充上电就好。不过今天不能再玩了，对眼睛不好。我们泡泡是美女，可不能戴眼镜。”祁辰开了个小玩笑，但舒雨桐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只想哭。今天不让她玩，明天她不确定自己还能记起密码。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舒雨桐脑海中不断飘过六位数，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她全然不管，忘我投入到记忆大战中去。若是高三她有这份狠劲，估计这会她正在北大好好学习，不会认识祁筱，不会变成猫。
　　祁辰没有发现异样，他回到家后还赶了会画稿，今天有几处画得不太满意，需要修改。对读者负责，这是每一个漫画家的基本素质。
　　那台手机放在卧室的工作台边，在祁辰触手可及之地却不会让舒雨桐轻易摸到。说不给就不给，祁辰言出必行，长时间对着手机电脑伤眼睛这点小知识他还是知道的。虽然目前并没有猫咪也会得近视的说法，但万事小心总不会出错。
　　能以超出一本线十分成绩进入南大的艺术特长生舒雨桐智商方面绝对没问题，在放弃刷游戏分数记密码法之后，她想起了被自己忘掉的诺基亚。真是犯蠢了，自己明明就有手机的嘛，短信一存不就能记住。
　　跑出卧室来到一楼客厅，舒雨桐拿出藏在沙发底下的诺基亚，小心翼翼输入一串数字，然后存在短信草稿箱中。心满意足把手机踢回原位，舒雨桐一转身却被冷不丁撞上一条腿。
　　不知何时苹果无声无息站在了她身后，舒雨桐一点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虽然猫咪的反应灵敏，但似乎舒雨桐的灵魂进入后，泡泡原本出色的五感稍稍变得迟缓。只可惜她没有之前泡泡的记忆，本人也因为没有对比而浑然不觉。
　　【你干嘛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下来的时候能不能出声提醒一下！】万一站在她身后的是祁辰，舒雨桐简直不敢脑补那画面。一个人类发现猫咪私藏手机并学会打字发短信，怎么想都是能上社会新闻的吧。
　　【是你太专注啦。我走路声音可大呢。】苹果也有些委屈，明明只是想看看舒雨桐突然从二楼跑下来是为什么，却白白又挨一顿训。不管是这猫咪是泡泡还是舒雨桐，它总是逃不了被说教的命运。这一点上，一人一猫异常相似。
　　祁辰从工作中回过神来却没看见两小只的身影，于是起身下楼唤人。改稿是件费神费力的活，一番忙碌后五脏庙唱起了空城计。祁辰打算给自己下碗面，顺便问问它们吃不吃夜宵。
　　“泡泡？苹果？我煮面哦，你们要吃什么吗？”
　　苹果摇了摇头，从茶几上抓了几根小饼干一边啃去了。刚刚被舒雨桐大声吼了两句，它现在一点食欲也没有，拿饼干只是意思意思。
　　但因为拼命记密码一顿晚饭吃的糊里糊涂的舒雨桐表示自己饿了，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神奇的是祁辰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吃面，想吃别的？那，蒸奶油小馒头？”冰箱里存放着昨天才买的速冻小馒头，那是除了肉食之外泡泡的最爱。虽然淀粉类食物不能多吃，但泡泡喜欢，肠胃功能也强，祁辰还是会偶尔给它买，就像豆浆一样。他总是不舍得让泡泡失望。
　　舒雨桐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的祁辰笑笑，捋下袖口走过来挠挠她的下巴又捏捏耳朵。为了能吃饱，舒雨桐决定再忍他一回。
　　半小时后，浓郁的奶香味从厨房飘出，飘进舒雨桐鼻尖。受香气吸引，她自动跳下沙发，一步一步顺着看不见的气流往前走，来到祁辰脚边。
　　感受到有东西撞上自己，祁辰低头看见她：“饿了？马上好。”他的一碗面已经吃完，但小馒头还在蒸锅中。刚从冰箱中拿出的奶油小馒头不容易熟，他不能把半生不熟的食物给猫咪吃，上回流鼻血事件他不想看见第二回 。
　　一人一猫在厨房中又呆了两分钟，香气越发浓郁，在舒雨桐受不了想要挠他时，祁辰终于揭开了锅盖。
　　刚出锅的小馒头十分烫手，肉眼可见的热气往上冒，舒雨桐有饿心却没胆下手。祁辰主动解了她的顾虑。一双筷子伸到她面前的碟中夹走一个馒头，那双好看的手慢悠悠将馒头撕成四瓣，不但散热快，还方便下嘴。
　　“喵~”【谢谢。】
　　松软浓香的奶油馒头入嘴便勾走了舒雨桐的魂，今天的晚饭她实在没吃上多少。但祁辰忽然起了逗弄之心。他把所有撕碎的馒头握在手心，另一只手拿出一小块放在舒雨桐嘴边晃悠，就是不让她吃到。
　　这样不尊重猫的动作惹毛了舒雨桐，她会屈服吗？她可是有人格尊严的！
　　然后她张开大嘴等着祁辰放进她嘴里。某些时候，自尊比不上吃饱重要，尤其当角色定位在一个本应撒娇讨生活的爱宠身上时。
　　当祁辰玩够终于把馒头塞进她嘴里时，舒雨桐小嘴一闭，紧紧含住投喂进来的美食。但两个人都愣住了。
　　被舒雨桐含住的，除了一小个馒头块，还有一截食指。猫的嘴巴小，东西太大让她嘴巴有些不舒服，于是伸出舌头想要把手指顶出去。但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从来没做过。一个失误，她轻轻在那根食指上舔了舔。
　　指腹是温热的，指甲是冰凉的。冰火两重天。
　　祁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湿热，眉眼弯了弯。他以为舒雨桐在撒娇，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泡泡还是幼猫那会，看见什么都想吃，他的手指不知被舔过多少回。轻车熟路的，在舒雨桐嘴里的那半截食指按了按她的舌头，又摸了摸她的门牙才拿出。
　　猫的舌头大概连上了全身的神经。舒雨桐被祁辰这么一按，结结实实起了一身猫皮疙瘩，脑子像过了电般一片空白。
　　她这是，被调戏了？
　　哼，还画家呢！一点没有她男神的风范！同样是画家，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大。
　　舒雨桐转身不理祁辰，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错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并没有玩过切水果_(:зゝ∠)_


第9章 求救（一）
　　自那晚的手指事件后，舒雨桐躲了祁辰两天。苹果有些不解，它认为舒雨桐应该讨好主人才对，毕竟她有求于人。
　　被苹果这么一提醒，舒雨桐也从深深的自我怀疑中走出。不就是被调戏吗，没关系，等她变回人就把祁辰的手机号往电线杆上贴，重金求子寻人启事以及办/证一样给他来一套，让他也体会一把被骚扰的感觉。
　　想象祁辰被骚扰的画面，舒雨桐心中暗爽，放下成见主动向工作台靠近。
　　祁辰正在定新漫画的人设和情节大纲，上一本漫画已经在本市各大书店出售，网络上也接到不少订单，原本的印刷量不足还加印了一回。既然销量稳步上升，工作室自然要加紧出新，赶在上一本漫画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还未彻底消退之时再添上一把火。
　　动画制作难，但出一本漫画并不难。果橙工作室的业务主要有二，一是在《漫客》上的连载漫，二是非连载直接出版的单行本。连载漫画不需要他们自己联系出版社，《漫客》那方会处理好所有，而以工作室众人的速度，单行本只需两个月便能彻底完成。
　　当下有个流行词叫做拖延症，可惜这个词在果橙工作室并不适用。工作室的众人自我管理异常严格，对时间的把握十分有数，今日事今日毕，从不拖欠。如此高效的工作室，对自己的漫画要求做到更好又从不拖稿延期发售，自然名气也就慢慢大起来。
　　被舒雨桐惦记的手机就放在工作台一角，大半个上午都没动静。舒雨桐轻轻踩着椅子跳上工作台，专心构思情节的祁辰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苹果蹲在祁辰视线看不见的工作台另一边，两只前腿合拢，等着接住舒雨桐推下来的手机。要是没有它的接应，手机掉在地上会发出很大响声，必然惊动祁辰。
　　猫爪轻轻一挪，尾巴悄悄一扫，手机稳稳当当被苹果接住。祁辰依旧无知无觉，下笔不停。舒雨桐原路返回，重新来到沙发上。
　　背对着祁辰，苹果用嘴叼着手机递给她。好不容易将手机藏在沙发缝隙中，正要推个抱枕进行伪装时，舒雨桐被忽然闯入的毛球吓得立马张开四肢躺在沙发上装死。
　　毛球没在意舒雨桐过激的反应，脸色复杂地对祁辰说：“老大，刚刚出版社的人联系我，说我们给的封面和他们正在制作中的另一本漫画书撞了。”
　　终于，埋头写大纲的人抬头，半明半暗的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撞了？怎么可能？”所有的画稿都是大家辛辛苦苦原创，绝对不可能和他人一样。
　　“不清楚，肯定是他们哪里弄错。但现在出版社怀疑我们侵权，要求我方立刻商谈处理方法。”
　　“走吧，毛球跟我走一趟。”和读者约好的上市日期不能推迟，此事需要尽快处理。如果真是他们的封面有问题，他可以当场重做并向对方道歉。关乎信誉的问题祁辰从来不会掉以轻心。
　　祁辰走得急，只吩咐毛球带上自己的笔记本，他则什么都没带便出了门，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手机不见了，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苹果，泡泡，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
　　依旧维持着装死姿势的舒雨桐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表示会乖乖听话，苹果则是大叫三声回应，祁辰这才放心离开。
　　关门声一响，舒雨桐马上坐起身。
　　【苹果，把手机刨出来。】真是天助我也，刚只想着偷偷把他的手机藏起来等机会，机会便自己撞上门来。
　　用肉呼呼的爪子划开锁屏，点开支付宝，进入充值中心，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勾选了一百的选项。付款时舒雨桐回忆前两天窥探到的密码，小心地按着数字。两秒钟后，页面显示付款成功。
　　【成功了！】
　　“汪！”苹果也很开心。
　　【祁辰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连利息一起。玉皇大帝满天神佛你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舒雨桐默默念叨，希望上天看不见她的作为。自从变成猫，舒雨桐便对神鬼一说充满敬畏。
　　办公室的两小只进行顺利，身在出版社的祁辰同样。
　　漫画封面问题处理很快，不是果橙一方的过错，是对方工作室用了果橙之前发布在微博上的图，经过微调和颜色替换之后直接用来做封面。双方交涉过后，祁辰表示不再追究，但若是再发现类似的抄袭行为，他们将提出诉讼。
　　星语工作室派来出版社的人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没想到果橙也在这一天交稿。如果他们早来一天，出版社已经印刷完毕的话，到底谁抄袭谁可有得辩论。星语一方道歉后，出版社开始印刷果橙的漫画。星语由于封面的问题，还得向上头请示换封。
　　和出版社又商定了一些小细节，祁辰便带着毛球回了工作室。
　　“为什么要答应他们的请求？一般发现抄袭事件都会在微博发声明挂人的。即使是因为上层的过错，他们也应该公开道歉。”
　　毛球不理解为何星语提出不发公开道歉的要求会让祁辰接受。作为工作室的一员，他有些不满。
　　“给他们一次改过机会而已。我还挺看好星语，之前的漫画做得不错，如果因为这个事件让它旗下的清白作者受到不良影响，网络暴力不用我多说，你也亲眼见过它是如何毁掉明明有天赋的作者。”
　　一听网络暴力这四个字，毛球沉默了。春节期间有一家小漫画工作室推出一期春节特刊，结果被指撞梗某不知名日漫，工作室的其他人都没看过那部日漫，于是过了那位作者的稿。被粉丝指责后，工作室立马发出道歉声明，原以为能收获一份信任，让事态发展不那么严重，但在其他工作室请来的黑子水军指引下，吃瓜群众自然不信，认为工作室众人同流合污，只是想摘清自己。
　　谩骂声不停歇，即使工作室开除作者一再道歉，保证再无此例，却依旧被人指责为心虚。墙倒众人推，这还不到一年，已经没人记得曾经给予过自己欢笑的漫画工作室，它彻底消失在人们视线内。那些清白作者去了哪里，大概只有天知道。
　　“好了，去画图吧。别多想，嗯？”祁辰安慰性地拍拍毛球肩膀，还附赠一个鼓励的笑容。
　　办公室内听见越来越近脚步声的舒雨桐和苹果表现极为淡定，一同躺在地毯上玩翻滚游戏。手机她已经放回原处，苹果的口水也被她擦干净，祁辰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一进门就看见闹腾的爱宠，祁辰心头的压抑散去不少。
　　“泡泡，小心苹果压着你。”苹果身形对于泡泡来说，确实太大，要是压在泡泡身上，说不定会压坏内脏。
　　然后两小只停止翻滚。舒雨桐去到角落放置的猫草旁吃草，没过多久又吐出几个小毛球。舒雨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吞吐，第一次吃草吐毛的恶心感已经消失不见，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
　　祁辰果然没有发现异常，又回到工作台前继续工作。但他没有动笔，只静静坐在那揉着眉心。说不介意是假的，辛辛苦苦创作画出来的图就像自己的孩子，都是自己的珍宝，别人二话不说还盗作商用，任谁都不乐意。
　　方才那场闹剧像个笑话，明明是抄袭者却在一开始义正言辞辩论说没有。若是真让对方抢先，还真说不好会被对方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说实话，这是他创作漫画四年来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现在是封面抄袭，以后呢，会不会连内容都照搬了？
　　但他依旧不会挂人，只能希望对方是真心改过吧。再有第二次，绝不手软。
　　因为害怕祁辰发现手机的秘密，舒雨桐有些心虚，吐过毛球之后一直悄悄看着祁辰，这一观察便发觉不对劲。
　　她从未见过祁辰这副低沉模样，他应该穿着各种各样的衬衫打个领带加个西装外套一副人摸狗样精英状，又或是套着T恤手拿画笔嘴里嚼着薄荷糖再抱起自己对她轻轻吹气，看她炸毛再得意地笑，即使舒雨桐好几回想狠狠挠他几把，却不得不承认他永远都是阳光向上充满活力。
　　祁辰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啊。
　　考虑到自己偷偷消费了祁辰一百块，舒雨桐想替他做些什么当做利息补偿。捏肩是不可能了，但捶腿还是可以。
　　喵喵叫了几声吸引祁辰的注意，当祁辰不解地看向她时，她挥了挥前爪示意祁辰坐到沙发上来。
　　既然无法静心工作，祁辰也就起身准备陪猫咪玩耍。沙发陷下去一大块，舒雨桐跳到他怀里，抬起前腿往祁辰运动裤下包裹着的紧致大腿重重锤了几下。说是重重地锤，可猫的力气本就不大，对于疲惫的祁辰来说，只能算是抚摸。
　　但这对于祁辰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惊喜。这两天舒雨桐一直躲着他，他不是没有感觉到。泡泡这一次的入住和以往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喜他的触碰，原来喜欢吃的一些猫粮也都不再下嘴，仿佛变了一个性格。
　　舒雨桐没有注意到祁辰幽深的眼眸，她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祁辰大腿上，一下轻一下重给他锤着。节操已经碎得差不多，也不怕再添一点。
　　右爪敲的时间太长，舒雨桐便换了只爪子。等等，这个软软的东西是什么？不似大腿上坚硬的肌肉，一爪子按下去却能感受到惊人的热度。又按了两下，那东西跳了跳。
　　她可能，按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舒雨桐很快收手，换了安全的地方，离大腿根稍稍远了点。她偷偷望向祁辰，祁辰只是微微笑道：“泡泡，别锤了，你歇会吧。”仿佛他什么也没感觉到。
　　祁辰将舒雨桐从身上抱起，捏了捏她劳动的双手以示赞许便又回去写大纲了。
　　但舒雨桐却以为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祁辰，是不是不举？她虽是无心之失，但也知道男人那个部位很容易就起反应，之前她和筱筱一块研究爱情动作片时探讨过这个有关于生命科学的严肃问题。动作片里的男人总是立得很快，然而祁辰毫无反应。
　　这一点也不正常。她在别墅的这段日子也不短，几乎与祁辰同进同出，却从没见他解决生理问题，连进浴室他也是不到十分钟就出来，晚上也从未听见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九月的南京依旧炎热，祁辰每天洗澡，身上又不脏，理所当然洗得快。但在已经进行脑补的舒雨桐思想里，这就是不正常的表现。
　　啧啧，真是白瞎了那一张俊脸和好身材。
　　此刻舒雨桐还没有意识到随口乱说所带来的代价。上一回的一句无心之言让她变成了猫咪，这一回的随意脑补也能成真。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网络暴力的例子是根据类似事件改编的。这两年越来越发现舆论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
　　好可怕_(:зゝ∠)_


第10章 求救（二）
　　毫不知情的祁辰顾及不上自家猫咪的脑补。
　　说是没感觉是骗人的，下午舒雨桐那一按让祁辰浑身一震，但他控制力一向很强，又怎么会让自己人前失态。在办公室里忽然对着一只猫的按摩起反应，这让祁辰感到了挫败。也许是禁欲太久，晚上是该好好解决一回了。
　　回到家给两只准备好晚饭，天还没黑。从客厅的落地窗向外望去还能看见大半个太阳，远远挂在天边尽职尽忠。
　　苹果吃饭最快，一碗汤拌饭呼噜呼噜几下就吃了个精光。舒雨桐嫌弃它吃饭的粗鲁模样，慢条斯理吃掉最后一块鸡胸肉，喝完了鱼汤。
　　收拾好厨房，又给苹果梳了梳后背打结的毛发，再把两小只放在客厅里让它们自玩之后，祁辰回到二楼卧室。
　　拉上窗帘，阳光的余韵被关在外头。黑色长裤慢慢褪下，修长笔直的双腿压在深蓝色的床单之上，越发显得白皙。长年不见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微风从拉上的窗帘缝隙中拂来，小腿上稀疏的几根黑色毛发调皮地跳起舞来。
　　祁辰漫不经心把右手伸进那层薄薄的布料中，慢慢将小小橙拿出。他自己解决的次数算不上多，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只能用五姑娘帮忙，也有些没意思。常年身心沉寂在创作中的人就连自爱时脑中也在构想情节，情/欲对祁辰来说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嗯，今天好像有个情节衔接地不太合理。女主人设应该把短发换成长发，比较符合淑女的气质。晚上的鱼有点咸，下次记得少放盐。是不是该给自己找个女朋友，再不初恋自己就老了。
　　不断放飞思想的祁辰在想到女朋友的话题时来了感觉，小小橙笔直地立起，不断跟随祁辰的右手左右晃动。
　　正到酣处，祁辰却因为右手累了换了只左手，这一换，身子也从朝窗户的一面转到了朝门的方向。不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泡泡就站在门口，无声无息盯着他看。
　　行动先于大脑，祁辰扯过一边的被子盖上，然后对舒雨桐大喊：“泡泡！别看，先下去和苹果玩会好吗？”
　　为时已晚。
　　第二次，这是她第二次看见了。舒雨桐木然转身向楼下走去，大脑放空，连苹果的叫声都没听见。
　　看着泡泡消失在房门口的身影，祁辰终于松一口气，随即又懊恼：怎么会忘记关门呢。掀开被子低头一看，自家小小橙依旧精神抖擞，没半点受惊的模样。苦笑一声，祁辰裹着被子关上门重新躺下，双手握住已在哭泣的小小橙，不太温柔地安慰起来。
　　失魂落魄走出别墅的舒雨桐随意在小区内乱走，来到凉亭坐下。天气还很热，石桌石凳上的烫人热度还没有退散，此时凉亭内并没有人。但显然，这不包括野猫。
　　一只浑身脏兮兮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猫咪正在石凳另一边警惕地看着舒雨桐，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喵！”【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呆一会就回家。】舒雨桐不想让这只猫误会，生为同类，她主动释放了善意。
　　但那只猫咪没有说话。
　　【你不是这里的猫吧。】这个小区的猫绝对不会以如此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野猫。
　　对方依旧没有说话。但它放下了随时准备攻击的爪子。
　　【后面有个人工湖，我带你过去洗洗吧。你这样容易生病的。】舒雨桐看着有些不忍心，能帮一把是一把。要不是自己没带零食，舒雨桐都想掏出小饼干来喂它。瞧瞧那扁扁的肚子，得是饿了几天才有如今的惨状。
　　小野猫终于放下戒心。它们是同类，论打架，这只漂亮的母猫显然斗不过它，它没什么好害怕的。
　　终于将野猫带到人工湖边，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成片的橘红色云彩铺在天空，无端让人心情美妙。舒雨桐抬头仰望天空，终于静下心来思考。
　　不对，我为什么要在外面走呢？应该趁着祁辰在房间里给筱筱发短信才是啊！不就是又看了一次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大不了的。算起来是她占便宜。
　　想通了这一点，舒雨桐往别墅奔去，把身后洗澡的小野猫抛在脑后。她相信祁辰的持久力，要趁祁辰还没解决私人问题将短信发出去，越快越好。
　　但显然她出去太久，祁辰已经结束，小小橙得到了满足，安安分分呆在原处。舒雨桐刚回来就在楼梯口看见拿着内裤准备去浴室的祁辰。
　　他略有点尴尬，被自家宠物看到不太和谐的场面绝对是他人生中的黑历史，往常的笑容也不自然地硬挤了出来，对着舒雨桐干巴巴地说：“泡泡回来啦？先自己玩一会，一会给你们做饭。”说完立马进了浴室，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
　　苹果还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它催促舒雨桐拿手机。
　　【去哪了，刚刚叫你你都不理我。】
　　【哎，一言难尽。】她不打算对苹果解释什么。
　　【算了，赶紧动手吧。】
　　趁祁辰去浴室洗澡这段时间，舒雨桐将手机从沙发底下拖出，快速打起字来。
　　“筱筱，我是舒雨桐。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变成了泡泡，现在正在祁辰这，快来救我。”老式诺基亚的按键极硬，舒雨桐按键困难，光是这几句话就按得她爪子疼。简单说明自己的情况，舒雨桐按下发送选项。
　　手机小小的屏幕上显示已发送字样才让舒雨桐放下心来。就这一会便十几分钟过去，舒雨桐没等回信，立马又将手机塞回沙发底下。祁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短信，祁辰也快从浴室出来。
　　又是下半身围着浴巾的模样出现在舒雨桐视线中，但舒雨桐已经学会了淡定躲避。默默走向角落，扒拉出自己的毛线球，舒雨桐开始玩游戏。苹果在一旁看着，实则心里异常紧张。
　　【桐桐，主人会不会发现沙发底下的手机啊？】
　　【不会的，谁没事往沙发底下看啊。他马上就要上楼睡觉，你别老往沙发那边看就行。】何况祁辰还被自己发现了做羞羞的事情，应该不会下楼来。
　　但苹果不能放心，它察觉到一个大问题。
　　【你的手机，不会忽然响起来吧？】貌似舒雨桐没有按关机键。万一这时候有人打电话来呢？
　　舒雨桐想了想，发现这个问题很可能出现，要是祁筱看到了短信，发个回信或是打电话来问，祁辰说不定能听见。虽然此前她给手机设置了静音，但还有震动没关。‘嗡嗡嗡’的震动声在安静的空间声音并不小。
　　毛线团也不玩了，舒雨桐又做沉思状，在角落静静发呆，内心祈求别有人联系她。幸运的是，直到祁辰上床睡觉，手机也没响过。她猜得没错，祁辰一直避着舒雨桐，他还没缓过那阵尴尬劲，只匆匆对两小只说了声晚安便独自先睡去了。
　　其实祁筱在舒雨桐发短信后第一时间就接收到消息，那时她正好在玩手机游戏，玩着玩着便出来一条短信提示。祁筱首先想到的便是诈骗。现在的犯罪团伙诈骗技术不断创新，装成什么人的都有，得知自己亲朋好友的手机号，姓名，和□□号并不是难事。但祁筱本着求实安心的态度给舒雨桐打了个电话确认。
　　至于她为什么不认识这个手机号，只能说自打舒雨桐换了手机，她就把之前的联系号码和短信删的一干二净。听说停机之后的号码会被移动回收再卖给其他人，她没兴趣拨给陌生人。
　　可惜，她拨出的，是被泡泡带走的那部手机的电话号码。
　　“雨桐啊，你在哪呢？”
　　“旅游啊。怎么了？”泡泡有些紧张，那是她曾经主人的声音，她怕露馅。
　　“哦，没事，就是问候一下，怕你忘了我呀。你都不打电话联系我呢。”祁筱确信那条短信是逗她玩的，便开始和泡泡聊起天来。
　　“我也想你啊，只是玩得太开心。不要介意啦，回去给你带纪念品。不说了，我们马上要登船去爱琴海，先挂啦。”
　　泡泡电话挂得快，多说多错，她在这短短十几天内学会了人类世界的各种行为，但伪装到谁也认不出还欠些火候。和韩涵在一起的日子是她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即使明白舒雨桐迟早会找到办法换回身体，她也希望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一天过去，舒雨桐没能等到祁筱的回信。她知道事情不会如此容易，祁筱也不会立刻就相信。也许她已经打电话给泡泡确认过了，认为她是骗子。不过没关系，只要祁筱到祁辰这来看看她，挡着她的面展示猫会打字这项不可能的技能，祁筱一定会相信的。
　　于是她又趁祁辰回卧室修稿时发出了一条新短信。
　　“筱筱，我真是雨桐。泡泡变成了我，她骗了你。你要是不信，就来祁辰这，我证明给你看。”
　　这一回，她很快收到了回信。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码这章的时候手有些抖，脸有些红。


第11章 求救（三）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小字，舒雨桐能想象到对面人嘲讽的面孔。但她没有放弃，迟早能让她相信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她还有很长的时间。
　　祁筱第二次收到短信的时候，认为有人把她当猴耍，于是毫不客气回了过去。但躺在床上刷微博时，她看见一个推文号推荐晋江的一本小说，主题便是自家女友变成猫的故事。那一刻，祁筱想起了那两条短信。
　　若说是诈骗，短信中又没提到借钱，而且还能说出自家猫和哥哥的名字。难不成，真的是灵魂互换？
　　一时头大的祁筱带着疑问睡去，准备明天加紧工作请半个下午的假去哥哥那探探虚实。
　　舒雨桐可不知道祁筱已经做出了决定要来看她，此刻的她正在宠物医院看病。
　　一大早，舒雨桐便觉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猫也会流鼻涕吗？为什么她浑身无力，爬也爬不起来？还有，眼前的祁辰，好像有两个头呢。
　　不知不觉中，她再一次晕倒。
　　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祁辰又将她送往宠物医院检查。这次得到的消息并不太好，医生说她得了猫流感。
　　“怎么可能，泡泡她打过疫苗的。”祁辰不相信，不是说打过疫苗的猫狗一般不会得病吗。有些猫得了流感之后，永远不会痊愈。
　　“那只是一般情况，您家宠物这种现象我之前也确实没有遇到，不过以检查结果来看，无疑是猫流感，应该是接触过其他病重的喵咪。既然打过疫苗，它也不是体弱的幼猫，状况应该不会太严重，只要好好配合治疗，恢复的可能性很大。”医生的话里有保留，可能性很大，但也有一部分不可能。
　　给泡泡开了一些药，又注射一针，交代各种注意事项后，祁辰将泡泡抱回家中养病。虽然被医生告诫自己也要小心，宠物有可能将流感病毒带到主人身上，但他不放心把泡泡放在医院那冷冰冰的地方，能不呆在医院就不呆在医院。
　　药效发挥很快，舒雨桐在祁筱到来之前睁开了眼。
　　最先发现舒雨桐醒来的的是苹果。
　　“汪汪汪！”【泡泡醒啦！】
　　祁辰一天没去工作室，一直在家中照顾泡泡。把床单被罩都换过一遍，才把舒雨桐放在小床上休息。随后他便在厨房忙碌，给苹果烤小饼干，熬小米粥。泡泡病了，他自己也没胃口吃饭，就当是陪着它一块养病。听见苹果的叫声，他快速冲到二楼，一眼看见醒来的舒雨桐。
　　“真好，终于醒了。”
　　舒雨桐被祁辰温柔的声音迷惑，一时之间仿佛身在云端，飘飘不知所以然。
　　“今天新到了钙粉哦，想不想喝？一天没吃东西，你一定饿了吧。”祁辰在一边自问自答，没管舒雨桐的反应，自己跑下楼冲好一瓶钙粉上来，将舒雨桐抱在怀中竖起奶瓶喂给她吃。苹果就在一边看热闹吃饼干，舒雨桐告诉过它讨厌男人的触碰，此刻她心里一定很郁闷。
　　奶瓶？舒雨桐眼前一黑，当时她在厨房看到这奶瓶时就觉得应该是泡泡用的，让一个成年人用奶瓶确实有心里压力。舒雨桐之前好不容易才拒绝祁辰的好心，没想到这回必须喝了。如果让她吃饭，她可能更没有力气。
　　好不容易喂完一瓶，原本就无力的舒雨桐更无力了。她每一次张嘴都要调动全身力气，喝饱之后虽然肚子里暖暖的，但身上依旧软绵绵。
　　同样满头大汗像是跑完一场马拉松的人还有祁辰。给猫咪喂饭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往常都是泡泡自己吃饭，根本不用他投喂。即使是泡泡撒娇想要人喂饭，它自己也能很配合地张嘴。一直举着奶瓶的手僵得快失去知觉，摸摸汗湿的后背，祁辰打算洗个澡。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筱筱？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有假？”现在可是上班时间，离六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刚好路过这边，就来看看泡泡。”祁筱不敢和哥哥说那匪夷所思的想法，便撒了个小谎。
　　“正要和你说这事呢，它病了，猫流感。”话里带着些愧疚，是自己没照顾好泡泡。
　　祁筱有些不敢相信，泡泡是打过疫苗的。之前幼猫时期都健健康康度过了，怎么会忽然得猫流感呢。它也不爱和其他猫咪玩啊。
　　“你上去看看它吧。”泡泡应该也挺想念祁筱。
　　看见哥哥离开，祁筱走进祁辰卧室，盯着儿童床上那只猫咪使劲瞧。
　　“你是雨桐？”祁筱凑到床边小声问道，“是就点点头。”
　　然而舒雨桐只是默默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使不上一丝力气。
　　看着毫无反应茫然望着自己的猫咪，祁筱顿觉自己犯傻，怎么能相信这种灵异神怪呢。她可是红旗下长大崇尚科学发展观的孩子，封建迷信要不得。
　　摸摸泡泡软软的脑袋，说了一堆安慰和想念的话语，祁筱拍拍裙子准备离开。她只请了一个下午的事假，既然泡泡这没大事，最好早点回到工作岗位，实习期就请假会给上司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只脚已经跨出房门，另一只脚也要抬起时祁筱却听见一声微弱的叫唤。
　　“喵~”
　　真的是微弱的叫唤，那一声是舒雨桐能发出的最大声音。
　　祁筱停住，在门口转头回望房内的景象。一只猫和一只狗全看着她，祁筱甚至觉得自己眼花，从宠物的眼中看见了焦急和期盼。
　　左看右看，周围没人，祁辰还在浴室。抱着没人发现她奇怪动作和糗样的想法，祁筱重新回到床边，放弃了问生病的猫咪，反而对着苹果开口：“苹果，能听懂我的话就举手。”
　　然后苹果抬起了前腿。
　　祁筱：“......”这是巧合吧。苹果没有这么聪明吧。不是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吗？这个神奇的世界她已经看不明白了，但话还要继续问。
　　“床上那个，是原来的泡泡吗？是就抬左边，不是就抬右边。”
　　随后，祁筱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苹果抬起了右边的爪子。
　　“我的天呐。”低呼一声后，祁筱赶紧捂住嘴巴，不让祁辰听见。这事不能告诉哥哥，舒雨桐也一定不会想让祁辰知道，同居这么多天的猫咪其实是妙龄少女，任谁都会感到尴尬。她也不确定舒雨桐有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毕竟是在家里，哥哥偶尔会有豪放不羁的一面。虽然一起研究过动作片，舒雨桐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家教较为严格的羞涩小女生。
　　某种程度上，祁筱真相了。
　　“现在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道。灵魂互换这在电影和小说中才能看到的情节，居然真真切切在她身边上演。她想多问几句，可是舒雨桐没有办法回答。
　　一人一猫静静对视，祁筱还真从舒雨桐眼里找回了熟悉感。不是对泡泡的熟悉，是对自家闺蜜的熟悉。
　　“诶，你先养病，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养好病后我会再来看你，你什么时候恢复了就打电话给我，响两声就挂掉。泡泡那边我会再打电话问她的，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最后这几句话她加快了语速放低了声音，浴室的水声停住，她猜哥哥快要出来。
　　半分钟后，收拾整齐的祁辰出现在卧室门口。
　　“筱筱，留下来吃饭吗？”祁筱和他一块住了三年，每到周末便从宿舍出来，不仅交流兄妹感情，还交流宠物感情。准确来说，泡泡和苹果是他们两一块养大的。
　　“不了，我还得回公司一趟，有点工作等着收尾。”她得赶紧联系泡泡，确认后还得去找些茅山道士算命大仙帮忙解决舒雨桐身上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网上发帖子求助会不会有人相信。
　　“路上小心。”
　　“嗯，我走啦。哥哥你要好好照顾泡泡啊。”
　　送祁筱离开，祁辰回到二楼。天色还早，他拿出素描本坐在窗前正对着舒雨桐画起画来。舒雨桐双眼迷离朝着祁辰看去，她向光，祁辰背光，病重的舒雨桐只觉视线模糊。阴影下的男人一会儿低头看画，一会儿低头看她，看她的时候很远，笑容却很真。
　　一身疲惫的舒雨桐又闭眼睡去，苹果轻轻推她一把，没醒。
　　祁辰停下了画笔，把本子放在一边，带着苹果下楼去了厨房。到饭点了。
　　这边祁筱出了哥哥家却是没有回到公司，她一路步行到公园，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四下无人，她掏出手机拨出电话。
　　“喂，泡泡吗？”
　　对面的人接起电话后良久才艰难吐出两个字：“啊，是。”
　　祁筱松了一口气，意料之中的答案。
　　“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主人对不起。对不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成了别人。但是在是太过贪恋堂堂正正成为人类的日子。她有尊严，有思想，可以说话，可以吃到美食，看见五彩斑斓的世界，而不只是简单的绿色，不是整天被人逗弄，投喂。
　　泡泡哭了。瞧，人类的感情如此丰富，很容易就大笑大哭，大颗大颗的泪水是咸的，多美妙的体验啊。她怎么舍得呢。
　　“泡泡。对不起也许是我以前的一些行为让你受到了伤害，但毕竟你不是人。那是雨桐的身体，永远不会属于你。泡泡，你是我的亲人，回来，好吗？”
　　“对不起。”
　　祁筱倒吸一口气，手机差点没有握稳。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说猫只能看见绿色是为了写文的笼统说法，具体关于颜色的讨论请移步各大网站查阅文献。
　　勿喷谢谢(づ￣ 3￣)づ。


第12章 发帖（一）
　　作为国内最大的中文论坛，海角论坛上聚集了国内甚至国外众多的华人。每天在论坛内各个版块发帖回帖的人数以千计，但这周六，海角论坛的灵异神怪版块中，一则新发布的帖子被顶到了最上。
　　【求助】我家猫咪和我闺蜜互换灵魂了怎么破，在线等，急急急！
　　标题是时下流行的格式，主楼简单说明了猫咪和闺蜜的情况，也说自己平日不太混论坛，希望各位网友能提供高人大师的联系方式。
　　No.1粗长的小明：让她们两负距离睡一觉。多大事。
　　No.2蛋蛋：自古大哥真绝色，此话诚不我欺。这题不会，楼下来。
　　No.3想要LV：楼主出门右拐精神病院欢迎你。
　　一堆乱七八糟的回复，即使祁筱解释这是真事也没几个相信的。大多人点进来看一眼，嘲讽几句又出帖，打广告留微信的倒是不少，一个上午过去，楼是越盖越高，祁筱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也是，这个版块中的帖子大多都是给人算命，或者说平时自己遇上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件随便吐槽一下，类似她这样直接标求助的帖子没几个。
　　祁筱苦笑。
　　那天她以为泡泡贪恋人的生活，不愿意回来。没想到她只是希望能和韩涵一起走完安排好的旅程，如果她突然提出要回国，不找出合适的理由韩涵不太可能同意。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祁筱。虽然知道其中有泡泡的私心存在，但比起这个，她更希望能不惊动任何人就将两人换回。
　　他们的旅行时间不算长，一个半月的日程已经走完一半，还剩下二十天。就是不知舒雨桐会不会同意，若是她不同意的话，还是让泡泡赶紧回来吧。祁筱承认，自己因为泡泡的哭泣心软了，这对舒雨桐来说，一点也不公平。即使她认识泡泡比认识舒雨桐早，那也不公平。
　　这天是周六，祁辰依旧没去工作室，他把手头定好的大纲和人设发给毛球，让苏格先做出开头。在舒雨桐痊愈之前，他是不会回工作室的。现在的通讯方便得很，视频随时随地都能开，不在工作室也对众人工作没有影响。何况他是老板，偶尔不在，大家也都理解。谁都知道祁辰对自家爱宠简直宠到媳妇的地步。
　　他们猜的没错。祁辰简直是把舒雨桐当做家人来宠，他没有办法承受苹果或是泡泡的离去。他尽心尽力照顾，希望能和它们像家人一般天长地久走下去。即使知道猫狗的寿命和人类相比太过短暂，他也要努力让它们活得更长更快乐。
　　小别墅的二楼卧室里，祁辰抱着舒雨桐一块看动画。笔记本被它拿到床上，画面正在播放《猫和老鼠》，苹果趴在他们旁边对着电脑傻乐。
　　说实话，这部动画舒雨桐已经看过很多遍。一部经典看得太多也会发腻，况且猫眼能见到的颜色不多，这部动画在她眼里失去了色彩。再一次看到Jerry从Tom手心溜出逃回小洞时，她偏过头移开了视线。
　　祁辰以为它看得太久眼睛不舒服，于是按了暂停，给她捏捏爪子又捏捏脖子。
　　“泡泡，你要快点好起来。听到没有。”然后他轻轻吻了吻那对尖尖的耳朵。
　　舒雨桐打了个寒颤。这比那天摸门牙还恐怖，已经算是明目张胆的轻薄了。她想跳出这个怀抱，可惜有祁辰的胳膊和被子挡着，力气不足的她只能发出微弱抗议。
　　【大色狼。诅咒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啊！】
　　祁辰不明所以，只有苹果听懂了这句话。它不厚道地伸出舌头笑了。
　　发完帖子之后祁筱没有一直等在电脑前刷新回复，祁辰可以不上班，她不行。作为实习生她昨天已经请了一次假，今天无论如何要完成上头派下来的任务。好不容易改图改到组长满意，祁筱才终于去食堂吃饭。
　　云韵财大气粗，食堂不仅装修得高大上，厨师外来特聘，公司内部员工还能免费就餐。做广告的，最重要的就是灵感。没有一个好的放松环境，员工们热情也不会高到哪里去。祁筱打了二两饭和一份糖醋带鱼，一个人找了个空座位坐下吃饭。她在公司还不认识什么人，同期的实习生还在忙修图，只能一个人坐。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不会被人窥探隐私。祁筱掏出手机找到她发出的那条求助贴刷新了一回，可惜依旧没有正经回复，甚至有几条段子让她笑出了声。正当她准备退出想其他办法时，最新的一条回复映入眼帘。
　　No.306缘由：如果楼主所说非假，倒是可以去妙光寺找茗惠师父求助。若是不信，我也不强求。祝你好运。
　　茗惠？这个名号貌似在哪听过？对了，就是上次推文号推广的小说，主题是自家女友变成猫那个。女友最后变回人身便是去了某家寺庙找了一个和尚求助，不过那和尚好像不叫茗惠。手机一搜，祁筱发现小说中的大师同音不同字，人家叫明辉。
　　难道，这个作者的小说是根据自身经历改编？祁筱又上网搜了搜茗惠，却没有发现有人提到这位大师，倒是妙光寺在众多去过的网友心中是个神圣之地。
　　急着证实自己的想法，祁筱摸到那位作者的微博，给人发了好几条私信。
　　“作者您好，我有几个疑问可以请教吗？你的小说是不是以现实为例，小说中提到的明辉大师是否就是妙光寺的茗惠？对不起我这样问可能有些打扰，但我闺蜜遇上和你小说中同样的情况，我实在是找不到办法。希望您能为我解答，拜托了。”
　　等待回复的过程又是漫长的，直到祁筱把饭吃完 ，午间休息时间也过去都没收到来自作者的回复。她只好继续上班，默默等待手机的响动。
　　“今天的图改的很不错，保持这个水平，继续努力吧。”下班之前，带她的组长敲了敲她的办公桌，给了她一句鼓励。
　　祁筱诚惶诚恐站起身感谢组长，不出意外收到周围传来或是羡慕或是恶意的眼光。她毫不在意，只要自己做好了分内之事，哪管他人的想法呢。
　　终于熬到下班，平静了一下午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祁筱，一起走吗？”是同组实习生萧默。
　　“不了，我今天可能不回宿舍，去我哥那住一晚。你先回吧。”她要去和舒雨桐商量是否要去妙光寺看看。
　　萧默耸耸肩，之前就无意中听说祁筱哥哥在本地有房，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总归是同人不同命，自己没有像她那样有个好哥哥。既然她不回宿舍，那就和别人一起走吧。
　　周围实习生都走了个干净，剩下的只有离她座位较远的一些公司前辈，祁筱点开私信，作者回复了。
　　“虽然很不想回答，但小说确实是以真实事件为例。如果你真有困惑，茗惠大师能帮助你。自己去找吧。”短短几句话，祁筱再发私信问作者时，他便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了。
　　看来有必要去南方走一趟了。
　　打着出租经过半个小时的堵车，祁筱终于来到哥哥家。
　　“筱筱？怎么现在过来了？”祁筱曾经抱怨过工作太忙，昨天又来了一次，他原以为还要几天妹妹才能来。
　　“怎么，哥哥不欢迎我吗？”
　　“没有，进来吧。正好，你去沙发上守着泡泡，我加个菜。”祁筱来得及时，他正好端上最后一个菜，不过现在看来有些不够吃。
　　“家里的冻干吃完了吗？上次妈问我要不要再寄点，Lucy家又出新口味了。”
　　“还有呢，泡泡最近不大爱吃那个，很久没喂了。要是没了我会和妈说的。”
　　一听祁辰的回答，祁筱就反应过来哥哥嘴里的泡泡一定是舒雨桐。猫粮的味道她一定很难适应，还是自制的猫饭好些。
　　十分钟之后，用白色大塑料碗盛的汤拌饭和装在粉色Kittycat盘子里的猫饭并排摆在了餐桌底下。苹果喜欢和泡泡一起吃，就像人类一样，一个人吃饭会有孤独感。
　　平常不觉得猫饭有多不好，但此刻祁筱看着盘子里打成泥的水煮鸡胸肉和切成碎丁的胡萝卜拌在一起，无油无盐，清清淡淡，再想到是自家闺蜜在吃，一瞬间她有些想吐。舒雨桐绝对不会喜欢猫饭的，但碍于生存，只能逼自己下咽吧。
　　她和祁辰的饭菜倒是丰盛，红的水煮鱼片，绿的清炒空心菜，再配上紫菜蛋花汤。因为饭不够，还蒸了几个小馒头。要不是祁筱突然过来，祁辰是不打算做水煮鱼片的，那条鱼他想留着给泡泡吃。
　　一顿晚饭在祁筱久违的话唠中结束，帮着哥哥洗碗后，祁辰问她：“今晚住下？”
　　“嗯，很久没住在这里啦。我想和泡泡睡一晚。”
　　“那铺床去吧。没带换洗衣服？”
　　好像是忘了带，只记得要过来住，却把衣服忘了。不过内衣内裤随便洗洗一个晚上就能干。
　　看着妹妹吐舌头的模样祁辰就知道她一定没带，从自己衣柜里找出自己的短T和长裤往她身上比划道：“这几件我穿着有些小，你穿着应该正好。”祁筱比一般女生长得高，一米七五的个子穿起男生的衣服毫无违和。
　　床也铺好，睡衣也换上，祁筱把舒雨桐抱上了床。祁辰站在门外看着，苹果却直冲着房间内两人摇尾巴。
　　“苹果，晚上和我们住好不好？”她和舒雨桐的聊天可能需要苹果帮忙。
　　祁辰对妹妹提出的要求虽然疑惑，但依旧满足了她。苹果嗷地一声叫扑在被子上。
　　看着床上并排躺好的三只，祁辰微微一笑替他们关上灯：“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日更到考试前夜，考试停三天。下周周三周四周五连着考四门，然后就放假辣~
　　各位注意休息，雾霾天记得带口罩（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第13章 发帖（二）
　　哒哒哒上楼梯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关门声。祁筱终于放心开口对舒雨桐说道：“怎么样，还有力气吗？能不能打字？”
　　舒雨桐对着苹果叫了几声，苹果会意，立马翻身下床轻手轻脚跑去客厅叼来了她的诺基亚。
　　接过手机，恢复几分力气的舒雨桐敲起字来：找到泡泡了？
　　看着这句话祁筱有些尴尬，为了能够让泡泡在外头多呆些日子，祁筱觉得自己愧对舒雨桐。
　　“泡泡说，她想呆到旅行结束。你知道，毕竟她以前是只猫，好不容易能走出去看看......那个，忽然叫她回来也会引起韩涵的疑心吧。我知道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事，得把保密工作做好不是吗？”简单的几句话让她说得磕磕巴巴，每说一句就看看舒雨桐的表情，可惜她从那张面无表情的猫脸上得不到任何消息。
　　再一次意识到人不如猫的舒雨桐沉默，虽然理解祁筱的做法，但不免有些伤悲。她被猫上身，好友居然最先关心的是她家猫能不能在外头得到自由。如果舒雨桐和泡泡对调，站在猫的立场上想，一只猫忽然能享受人类的一切，她也会兴奋也会不愿归还，问题是，她就是舒雨桐，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室内弥漫着无言的悲伤，祁筱被舒雨桐的突然沉默弄慌了手脚。她连忙抱住她软软小小的身子，不住地在她脸上亲，嘴里低声说着道歉的话语：“桐桐对不起，是我不对。我没考虑好你的感受，你一定很难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天到晚面对陌生的人和事，吃的不好睡得不好，泡泡却在外头逍遥，我还纵容它，对不起，我马上让她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换回身子来好不好。桐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她错了。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那句话是对的。因为她的自私，才让泡泡有学有样。她们两都给舒雨桐带去了伤害。
　　手机掉在了被子上，微弱的光亮消失。
　　舒雨桐睁大双眼看向天花板。既然祁筱都知道她的难受，为什么还要这样。
　　她和祁筱的感情没有她和泡泡之间的深，这点没错。她们两大二下半学期才通过搬寝室而住在一起，真正认识也才一年多，寒暑假也各自分开，而泡泡每个周末都和她在一块，同吃同睡，先于她而认识，甚至还有一个祁辰掺杂在中间。
　　没什么好抱怨的，远近亲疏，人之常情。
　　祁筱说的也对，泡泡一只没有自由的猫能借她的身体出去看看世界享受人生，就当她做一回好事，死后也有一桩功德。兴许下辈子还能生成人，不做被人支配的动物。
　　尾巴一甩，她挣脱祁筱，重新拿起手机打字：打住吧，先不说这个。你找到解决办法了？
　　舒雨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回去。
　　黑暗中一双宝蓝色的猫眼闪亮发亮，毫无波动的眼神让祁筱心中一紧，视线转向手机屏幕，她配合性地转移了话题。
　　“云南有个挺有名气的妙光寺，听说里面一个叫茗惠的和尚会些道术，曾有和你相同状况的人向他求助得以回归。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
　　云南？那也太远了。猫咪可以上飞机？舒雨桐没有养过宠物，也没见到飞机上有人带过宠物。
　　祁筱却是知道，当初泡泡就是她从英国带回来的。但她现在不敢提到泡泡，只斟酌着回答：“飞机上有专门的动物仓，只要带个有氧行李箱，再把疫苗本带上就行。”
　　出行没有大问题，只要祁筱找借口带她出云南玩，祁辰应该不会阻止。至于祁筱要如何向公司请假，舒雨桐这会并不想关心。
　　既然已经决定好计划，舒雨桐也困了，最后打出一行字：等泡泡回来再一起去吧。不用让她早回，随她玩去吧。算我送她的。晚安。
　　“桐桐。”祁筱轻轻叫她。她害怕舒雨桐从此不再理会她，她预感自己可能会死去一个朋友。
　　但舒雨桐转过身子背对着她睡去，没再打出一个字。
　　第二天祁筱醒得早，试探性叫了舒雨桐几声，她却没醒。祁筱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舒雨桐是真没醒还是装作没醒，只好悄悄离开，搭早班车去公司了。
　　虽然舒雨桐嘴上说不在意，但心里肯定不好受。平心而论，若是祁筱被闺蜜如此对待，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当场绝交。当时怎么就被泡泡两滴眼泪哭昏了头呢。
　　祁筱坐在办公室心神不宁，连画图都没有灵感，一动笔就是舒雨桐面部表情的模样。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祁筱又上了论坛，发了新的求助帖。这一回不在灵异神怪版块，她把帖子发在了情感树洞。
　　【树洞】和闺蜜之间出现了矛盾，求助急等！
　　主楼同样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但没有把灵魂互换说得很详细，毕竟版块不同。她只简单说由于自己偏心自家爱猫贪玩的个性，站在猫的立场上忽略了闺蜜的感受而使闺蜜不高兴，知道自己错了之后想补救。
　　周末浏览量一般是高峰，她这个帖子发布不久立马有人回复。
　　No.1粗长的小明：又见楼主，目测楼主是因为隔壁帖闹矛盾。只想说楼主作的一手好死，这等功力我等拍马也难以赶上。早绝交早了事，闺蜜还是留给我吧。
　　No.2心伤：什么意思？人和猫吃醋，你这闺蜜有些不太正常吧。
　　No.3家有悍妇:排楼上，和一只猫计较什么。对于爱猫人士来说，猫比人重要是常有的事。
　　......
　　No.14蛋蛋：链接在此，不明真相的观众先看帖再说话。http ......楼主好走不送。
　　这楼很快被盖了起来，因为大部分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没能理解她做出的是怎样的偏爱，所以一窝蜂骂闺蜜。但在十四楼甩出链接后，两帖一联想，便知道她为了猫的自由而延迟闺蜜的回归。之后的走向便是说她不尊重闺蜜的人生，无权替别人做出决定，闺蜜也是倒了大霉云云。当然，更多的人则是不相信她的说法，认为她在博人眼球，毕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互换灵魂这种诡异事件。
　　真正相信的，大概只有眼熟的那几个ID——小明和蛋蛋。
　　一片骂声和嘲笑声中，祁筱坐在电脑前发呆。看来自己真是错得不小。她忽然后悔到网上来发帖求助了。有谁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呢，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该自己努力弥补的。
　　桐桐喜欢什么呢？
　　喜欢旅游？被泡泡占去了身体。喜欢美食？现在她吃不了。喜欢画画？不能动笔。祁筱越想越无奈，舒雨桐的所有爱好都因为变成了一只猫而无法继续。她想每天去祁辰家陪她，又怕舒雨桐暂时不乐意见到自己。
　　电脑发出的滴滴声拉回了祁筱的思绪，是组长发来的工作邮件。打开新邮件，下载附件，再点开PS，祁筱却忽然停住。
　　这份工作，很快也要没了吧。频繁的请假，之后还要去云南，大概是没有希望转正留下了。
　　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杂念抛出，祁筱开始画图。
　　妹妹在工作，哥哥自然不能落后。这天正是周日，是祁辰去胖大婶家教王小胖学画的日子。但祁辰放心不下生病的猫咪，于是他让王小胖带着画具来到自家。
　　祁辰曾经是个领土意识超强的人。胖大婶以前说要把小胖送到祁家学画时就被祁辰委婉拒绝，说还是小胖熟悉的地方比较好。胖大婶自然听懂了祁辰的意思，个人性格不好勉强，之后每回给苹果送小鱼干也总是放在门口便走，非紧急情况从不进祁家大门。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相处，总是从理解开始的。
　　但他对王小胖又不太一样，日子相处久了，在小胖身上祁辰能看见从前祁筱的影子。作为哥哥，祁辰对祁筱亏欠良多，遇见与她相似的小孩便想弥补。
　　这半年来，小胖来祁家次数也不少，还给苹果和泡泡画了几张肖像画。虽然以他的水平，只能勉强看出他画的是猫和狗，具体是谁，那真是有些说不清。
　　苹果倒是很欢迎王小胖，王小胖一来，就意味着它又有鱼可吃了。但这回小胖让它失望了。
　　王小胖一进门就看见苹果对他摇尾巴，他蹲下身子摸摸苹果的脑袋，内疚地说：“苹果对不起，今天没有小鱼干哦。”
　　瞬间，一直摇晃的尾巴垂了下去。
　　“妈妈今天回来得有点晚，我出门的时候她才开始煎呢。一会你跟我回家去就能吃啦。”
　　粗粗的尾巴又竖了起来，苹果欢快地围着他转圈圈，一点也不嫌晕。
　　沙发上做贵妇状的舒雨桐看得眼晕，索性转开了眼。真是，太蠢了。她舒舒服服躺在祁辰用薄被给她做出的软窝里，两只爪子时不时抠着毛线球，脑中却浮现出油炸小鱼干的模样。
　　真可惜，祁辰不会让她吃油腻食物的。


第14章 自闭（一）
　　养病期间，舒雨桐舒舒服服享受着祁辰的照顾，饭有人喂，晒太阳有人抱，睡前还有人哄。虽然知道这样不对，舒雨桐还是沉溺其中觉得自己当了一回公主。
　　但不断重复的三天过去，舒雨桐又察觉到了不对劲。三天以来，祁家除了祁筱来了一次，胖大婶带着王小胖送了一回小鱼干外再无人拜访，祁辰的手机也总是因为公事响起。之前他每天去工作室还不觉得，现在国庆都放了假祁辰还宅在家里，舒雨桐才发现祁辰貌似，没有朋友？
　　【苹果，你主人他以前总是这样一个人呆着吗？好像没见他有什么朋友。】祁辰给工作室众人放了七天长假，听说他们都拉帮结伙混吃混喝去了，却不见祁辰有大动作。
　　【咦，你不知道吗？哦，我忘了你不是泡泡。】之前的泡泡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苹果陪在祁辰身边时间长，祁家父母也见过几次，知道的自然比她多。
　　【什么嘛，快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整天窝在家里养病舒雨桐都想往自个头顶装个天线接收卫星信号，生病的日子实在太无聊。除了吃喝，就是睡觉，祁辰都不撩她了。
　　但苹果却挤到她身边，换了个悲伤的表情和她说悄悄话。舒雨桐顿时觉得要上演一场苦情大戏。没想到苹果一开口就把她震住了。
　　【主人他曾经有自闭症，直到前两年才好的，那个时候，还没有我。】
　　自闭症，或是孤独症，这两个词舒雨桐听的并不少。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自闭症谈不上是一种病，目前医学上都没能发现它的具体成因，也更提不上治愈。但以祁辰目前的情况来看，舒雨桐感受不到一丝一毫自闭症的影子。
　　【你瞎说吧。他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像自闭症。】祁筱从没和舒雨桐透露家庭具体情况，舒雨桐只知道她有个哥哥，父母都在国外，其余一无所知。自闭症这个词也没在祁筱嘴里听到过，毕竟祁筱在外人面前阳光灿烂得到了耀眼的地步。
　　苹果不是医生，舒雨桐也不是，他们对这个词都一知半解。但苹果只能用这个词来表达。
　　【反正当年的医生是这么说的。】
　　祁辰是一岁时才被父母发现不对劲的。他不像别的小孩，晚上不爱哭，饿了也不哼，打针不怕痛，逗他也不笑。除了个头小，他没有任何地方像一个正常的幼儿。原以为自家儿子只是发育迟缓，祁家父母也没在意，毕竟儿子能正常走路，摔倒了也知道哭。但祁辰两周岁时，祁家父母依旧没听见他说一个字，要不是儿子哭声响亮，他们会以为自己生了个哑巴。
　　九十年代初的医疗环境能有多好呢。省医院的儿科医生告诉他们，现在还小看不出来，但若治疗一年还不开口，约莫是个智障儿了。
　　很快，祁父就发现儿子对颜色很敏感，只要用鲜艳的物体逗他，他便会转头望着你。可惜，他依旧不开口，周围人和他说话叫他名字，他统统没反应。
　　祁辰是他们夫妻两唯一的孩子，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于是祁父祁母辞去在国企的铁饭碗，带着几年的积蓄和朋友的借款踏上了英国。国外的治疗水平自然是国内比不上，即使贵，但祁家父母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说法——孤独症。
　　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在英国伦敦定居了下来。祁家父母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一个念生物一个念语言，用英语交流完全不是问题，在医生提议他们最好住在放松的郊区时，祁父联系上了伦敦郊区的奥莉农庄。
　　农庄拥有者是位五十岁的老太太，庄园也以她的名字命名。在听过祁父流利的英文法语和中文对话后，奥莉满意地聘用了他作自己的助理，并让他们一家住在了农庄里。老妇人的农庄是典型的旅游型农庄，专门接待游客，并有果园采摘。满目的生机让祁父充满动力，在大自然的环境培养下，他相信儿子一定能健康成长。
　　一提到英国，人们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大概会是绅士。而提到英国女人，又会联想到贵妇。奥莉算不得是贵妇，但她祖上却是没落的贵族，要不然也没有如此大庄园留给她继承。贵族应有的教养气度她一样也不缺，荣誉，勇气，自律，责任，担当。而该有的技能同样被点亮，即使年老，在马背上的她也依旧英姿飒爽，舞动画笔的模样带着自由浪漫的气息，每周末都能在农庄的小型图书馆里看见她阅读的背影。
　　这样自由也自律的生活，潜移默化影响着年少的祁辰。
　　祁家父母都没想到，自家儿子的第一句是对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所说。
　　奥莉一直没有和自家助理的小孩过多交流，直到有一天她在画室发现了身后尾随的影子。
　　“这些画好看吗？”
　　祁辰没有回答，只是贪恋地往四周的画布看去，浓烈的颜色充斥眼球，他仿佛窥探到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只属于他的世界。
　　奥莉继续问：“想学？”
　　“恩。”一个单词从他嘴里蹦出，带着些许压抑的沙哑，一点不似四岁的少年郎。
　　奥莉愣了愣，然后走过去揉揉他柔软的黑发：“好孩子，过来，我教你。”
　　从那天起，祁辰开始跟着奥莉学画，直到十五岁他们家搬出农庄。
　　祁辰有兴趣爱好这一点让祁家父母看见了希望，迟早祁辰会和正常人一样，他能跑能跳，会哭会笑，他们无比坚信并为之努力挣钱。
　　可惜祁辰没有。他还是那个不开口的孩子，对外界感知迟缓，不愿意和人交流，整天埋首画室，农庄里的其他小朋友要和他一起玩耍，他从来都听不见。
　　每个月月末祁辰会去医院复查，得到的结果在慢慢变好。于是复查间隔时间拉长，由最初的一个月变成三个月，然后半年，最后变成一年一查。
　　祁辰五岁那年，祁家父母意外怀孕，得知时胎儿已经成型。在英国人看来，堕胎是不人道的行为，医生也劝两人留下孩子。但是留下孩子，他们便没有办法全身心照顾祁辰了。
　　奥莉同样不同意两人拿掉孩子：“正是因为祁辰，才要给他送一个妹妹啊。家里新添了一个小生命，也许他会意识到自己当了哥哥，要担起责任。”
　　原本就不想流产的祁母在众人的劝说下更坚定地留下孩子。最终，祁筱出生了。然而，她出生在中国。
　　祁家在中国仍有亲人，比如祁奶奶。在中国时她尚不肯跟着儿子去城市中生活，移民国外就更不可能。她一直坚守在生她养她的红土地上，寸步不离。
　　“交给我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不能动的地步。你们好好看着辰辰，我身边也没个伴，筱筱留下来正好。等我老到动不了，你们再来接她。”得知儿媳怀孕的消息，祁奶奶这样说道。
　　她一个人孤独惯了，一直不愿意跟儿子儿媳住在一块，情愿在乡下伺候庄稼。人生的最后几年却掏心掏肺养大了孙女，可见人总是敌不过生死，耐不住孤独。
　　胎儿七个月大时，祁父带着妻儿回了一趟中国，祁辰终于生出了一些恐惧。中国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他紧紧抓着父亲的手掌不放，身后背着的，是他从小用到大的画板。
　　祁奶奶对他们一家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就像他们只是暂住的房客。直到祁筱出生，她才真正露出笑容。对她来说，男孩子是地上的泥，女孩才是心头宝。女孩天生就比男孩少了些什么，再不宠着些，难道生下她来就是为了受苦的吗？
　　月子过后，祁母身体恢复健康，祁筱也长大不少。这意味着，他们又要离开，回英国去了。祁辰最亲近的人，不是父母，而是奥莉夫人。这让他们无法留在中国。
　　离开前，祁母最后将女儿抱在怀里，对着儿子说道：“辰辰，这是妹妹。”
　　他还没动，祁筱的手指便缠上了他的。祁母很开心，果然是兄妹，祁筱喜欢这个哥哥呢。但祁辰只是看着婴儿的手指不说话。小小的，软软的，一个新生命在他眼前，他感受不到。
　　“辰辰，和妹妹说声再见也好啊。”
　　没反应。
　　“辰辰，妈妈对你有些失望。”祁母放开女儿，忍不住哭了起来。祁辰已经六岁了，却还像天真不知世事的婴儿，和床上那个新生命有什么区别呢？但她还是搂住了祁辰，拥着他瘦弱的身体，哽咽着说：“可妈妈还是爱你。”
　　祁辰没有动，老老实实呆在她怀里，一语不发。
　　他跟着大人回到了熟悉的庄园，继续埋首画画。身后那个小生命，很快被他忘在了脑后。
　　幸好，祁筱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在民风淳朴的乡间平平安安长大，爬树玩泥巴掏鸟窝样样精通。就这么无忧无虑，直到九岁。
　　作者有话要说：
　　自闭症在医学上貌似并不能算一种病，至今为止它连病因都还未找出。各家文献说法不一，我也不太懂，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谅解。
　　取名废的我本来想叫那位英国人为奥利奥的_(:зゝ∠)_


第15章 自闭（二）
　　意外总是在你一切走上正轨时突然将你打个措手不及，但所有的意外不外乎就是生离死别四字。人世间生离很多，比如祁家父母的远走他乡，死别更多，比如祁奶奶突如其来的死亡。
　　接到祁奶奶的越洋电话是在英国的雨夜，那天风很大，雨点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以至于一时之间祁父有些听不清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妈？”
　　“祁言啊，你们来接筱筱吧。最好啊，明天就来。”她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可怜和她一起生活的孙女，终于要去陌生的国度。她还不太会说英语呢，二十六个字母刚认全就要离开家乡，远赴异国。谁给她织毛衣呢，谁给她讲睡前故事呢，谁又会领着她做冰棍，夜里给她打蒲扇？儿媳忙着照顾儿子，还有人会关照她的筱筱吗？
　　“妈？妈你怎么了！你放心，我们明天就过去。”
　　电话一挂，祁父慌慌张张订了回国的机票。
　　祁奶奶走得很安详，无病无灾，就这么顺顺当当自然走到生命的尽头。村里的老人们帮忙处理了身后事，几十年的交情让大家自发走进祠堂，献上自己最真诚的祝愿。有几个老奶奶安慰祁筱：“娃，你奶在天上看着你呢。以后可不能再不懂事了。”
　　祁筱只是哭。在田埂上摔跤她没哭，和小伙伴勾草输了她没哭，老师罚她抄书也没哭，每天都被奶奶教育要做一个放宽心胸乐观向上之人的祁筱终于在这天大哭一场。她和奶奶相依为命九年，和自家父母只见了九面，亲情似海深，即使是哭上几天几夜也有还不完的恩情，说不完的话。可惜她太过弱小，硬生生在灵堂哭晕过去。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祁辰。
　　他不懂为什么要下跪，只是隐约听见父母要求他这样，也不懂为什么要哭，仿佛自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有掉过一颗眼泪。
　　葬礼之后，祁父处理好所有遗物，村里的老房子被他用一把生了锈的大铜锁锁起，再也没人进去过。后事处理完毕，祁父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飞往英国。
　　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很快盖过了悲伤，祁筱在郁郁寡欢一星期后就投入到大自然怀抱中，在庄园里生活得如鱼得水。语言不通完全不是问题，小姑娘一点不介意其他人的鸟语，农庄里的树木和小动物们就够她交流的了。它们能听懂中文。
　　奥莉喜欢她这样欢乐的性子，祁筱是和祁辰完全不同的鲜活的存在，于是她送了一只苏格兰牧羊犬给祁筱，作为欢迎小姑娘的见面礼。
　　那时候的祁筱还不太会说英语，懵懂的大眼只是看向父母，得到父母点头同意后才腼腆收下。
　　“Thanks.”这是她学到的第一个单词，希望奥莉夫人不会怪她讲不好英文。
　　显然，奥莉很开心。她这个年纪的妇人总是喜欢活力四射的小孩，尤其她自己还从未生养。
　　祁筱就这么在英国住了下来。她开始接近祁辰，妈妈告诉她这是哥哥。哥哥很漂亮，还会画画，很长一段时间里是祁筱心中的骄傲。但慢慢地，她发现哥哥不和她说话，不和她玩，只和奥莉夫人一起讨论画画的事情，就连妈妈也不能得到他多少关注。
　　但祁筱怎么会放弃，妈妈告诉了她对哥哥要耐心，哥哥生了一种特别的病。她对祁辰的敬畏中带了一丝可怜。祁筱锲而不舍每天带着苏牧去画室和祁辰讲所见所闻所感，企图用自己的爱感化他——老师就是这么教的。可惜，一年过去，祁辰没有和祁筱说过一个字，不管中文还是英文，一个字都没有，就像家里从未出现过祁筱这个人。
　　祁筱十岁生日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兴冲冲跑到正在画画的祁辰跟前，问他能不能和自己说句生日快乐。祁辰毫无反应，偏头盯着画布沉默。
　　坚持了一年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祁筱终于爆发了，破口大骂：“我最讨厌你了。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砰”的一声，背后的书包被她摔在地上，铅笔盒砸开，铅笔橡皮咕噜噜滚了出来。
　　祁筱抹了抹酸涩的眼睛，滚烫的泪珠正在酝酿。为了早点回来拼命跑步，路上还摔了好几跤，裙子都破了哥哥只当看不见。她从中国来到英国这个陌生的地方就是为了来受气的吗？每天和哥哥说笑话逗他开心都是无用功。哥哥再好看，不会和她一起玩又有什么用呢？
　　祁辰眼珠转动了两下，视线落在祁筱白净的小腿上，一丝血迹明晃晃挂在那。可他还是没有说话。那只名为Orange的苏牧嗷嗷叫着冲向小主人，似要安抚她。
　　祁母在外头听见女儿的大喊，匆忙进来抱住她，劝慰她道：“筱筱乖，别这样。他是哥哥啊。”
　　“他不是我哥哥！他一点都不喜欢我！我就是讨厌他！”祁筱吼完之后大哭，小小的画室里充满了她哀嚎的声音。她不明白，她那么努力讨好眼前这个漂亮的亲生哥哥，他却毫无反应。祁辰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能怎么办呢？祁辰他，就是不说话啊，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家人吧。别说妹妹，恐怕她这个亲生母亲在他面前，也不如他笔下的画。
　　祁母抹泪，祁父叹气，打不得，骂不得，还能怎么办呢。
　　不知道是祁筱哭声太大还是鲜红的血迹刺激到祁辰脑内某根神经，他离开凳子走向墙角，挑了一张自己最喜欢的风景画递到她面前：“好看吗？”
　　祁筱被他突然拿画的动作惊呆了，连鼻涕也忘了擦，就这么呆呆看着他。哥哥说话了？哥哥和我说话了？
　　祁辰又问了一遍：“好看吗？”
　　这回祁筱终于回应了：“丑死了！谁要看啊！”哥哥就是整天埋在这些画里才不理人的，她才不要说好看呢！画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再问一百遍她也不会说好看的！
　　不对啊。祁辰被妹妹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弄懵了，但他思考了一会继续说：“想学吗？”
　　在一旁的祁父祁母也惊呆了，一脸不可思议。这还是自家儿子？
　　被哥哥不寻常的问话问倒，祁筱这会也平静下来，她知道哥哥有些不正常，小心翼翼回答：“要是我说想，你会教我吗？”说完还紧张地拽拽衣角，生怕哥哥又转头走了。刚才爆发的哭声就像一场梦，转眼被她抛弃脑后。
　　出乎意料地，祁辰走到她身边摸摸她跑歪了的辫子，掏出上衣口袋的手帕擦干净刺眼的血迹，然后说：“好孩子，过来，我教你。”
　　祁家父母终于惊掉了下巴，祁母脸上泪水未干，泪珠就这么顺着流进嘴巴。是咸的，泪水是有味道的，祁辰他会不会知道呢？
　　祁筱也任由哥哥牵着走到凳子上坐下，脏脏的小手拿起祁辰的宝贝画笔，开始模仿着他一笔一划在画布上留下稚嫩的笔迹。Orange蹲在两人之间，长长的尾巴扫来扫去，一会碰到祁辰，一会打到祁筱，就像两人之间连接的桥梁。
　　小小的画室里，兄妹之间的温情开始发酵。祁筱走上学画的道路，一生未停。
　　即使在这之后祁辰没再和妹妹说过话，祁筱也不再抱怨。她知道，这是已经是祁辰能做到的极限。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奥莉卖掉了庄园，将所得的大部分捐给了慈善机构，然后和自己的老姐妹四处旅行。祁家父母也因为多年积累的经验开了一家宠物店，搬进了伦敦一所小平房。Orange跟着他们一起搬进新家，和两小孩一起长大。祁筱顺利升入高中，祁辰也终于同意去上特殊学校。在那里，他认识了身为心理咨询师却也同样懂绘画的安娜。
　　安娜是特殊学校的实习咨询师，特殊学校的孩子们心理不如同龄人坚强，需要经常性接受积极向上的心理辅导。她和祁辰第一次见面时，还未满二十一周岁，从年龄上来看她比祁辰大六岁，但从外貌上，她就像一名真正的高中生。
　　第一次见面是在画室，安娜刚结束对一位哑巴学生的心理辅导，正想去画室画几幅画送给同学们当礼物，一推门却发现已经有小孩在那画画了。特殊学校的学生不多，两只手能数的过来，每个学生的名字安娜都能记住。这个新来的中国籍学生她当然也知道，资料上写着他热爱绘画，当时安娜只以为是热爱，却没想到他画技已经好到如此地步。
　　“你母亲真美。”
　　祁辰转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继续动笔。他不是感觉不到家人的关心，才上学第一天，他就感受到了分别的寂寞，于是他开始动笔画家人。他自己也相信，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个正常人，会哭会笑，说话流利的正常人。
　　这个相信，终于在他二十岁那年有了征兆。
　　Orange在祁家已有六年，一岁之前一直是庄园里的养护人照看，他们没有参与到Orange的幼年生活，也就不知道它之前受过损伤。当医生告诉他们这只苏牧患上了HD，也许两三个月之内就会离开时，祁辰感觉自己眼眶有些发热。
　　带着Orange回家后，祁父重重叹了一口气。祁筱一直抱着它不撒手，不愿意相信陪伴她六年的好伙伴就要离开。时光仿佛倒流回她九岁那年参加的葬礼，那天她也是这样，抱着奶奶不愿放弃。这是家人啊，为什么说没就没了呢？一个个都要早早抛弃她，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三个月之后，圣诞节前夜，Orange咽下最后一口气，在已经布置好的圣诞树下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祁筱再一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祁父祁母忙着安慰女儿，收拾狗狗后事而把儿子忽略在了一旁。反正他不会哭，感受不到悲伤。
　　但祁辰坐在沙发上流泪了。他努力把眼睛睁大，想要看清它的模样，想要叫它起来一起去画室，他还给Orange准备了礼物，可惜他没能来得及送出去。
　　是因为自己不努力吗？明明很想和大家说话，明明想和Orange还有妹妹一起出去玩，明明想向妹妹一样对爸妈撒娇，可他总是做不到。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阻止他向家人敞开怀抱。所以才迟了吗？原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会离开的，那他要是再不开口，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是不是也要走了？
　　眼泪真的好咸，哭了之后还会眼睛疼，越揉越疼，擦干了还会继续掉。索性他放下手，任泪水模糊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圣诞节，看文的各位过节快乐呀(づ￣ 3￣)づ
　　祁辰对祁辰说的话你们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第16章 病愈（一）
　　【所以呢？Orange的死刺激了他，然后他就痊愈了？痊愈之后就养了你？】算算Orange逝世时祁辰的年龄，再看看苹果的年纪，舒雨桐推测至少祁辰努力了三年才恢复到正常水平。要不然他没办法自己养大苹果。
　　【恩。他那个时候也不能说是痊愈，只能说还算开朗吧。我会知道这些也是因为他总是抱着我自言自语，把以前的事情一遍一遍拿出来说。医生说他能变成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奇迹。能正常和人交流就谢天谢地了，要他去交朋友交心，他可能还是做不到吧。】
　　说得也是。看来果橙这个艺名也是因为Orange才起的，貌似祁辰的第一部 连载漫画也是以狗为主题。能让他开办工作室，开通微博，和猫狗逗趣就算是很好了，世界上宅男这么多，也不差祁辰这一个。不过果橙这个名字挺好听，甚至有点耳熟。 
　　但她没有多想，继续问苹果有关后续。
　　【祁辰怎么会回国的。一家人不是都在英国吗？】
　　【是祁家奶奶的遗愿啦。说祁筱是一定要回中国来的，祁辰如果没治疗好就让他留在国外治疗，若是有一天能正常生活了，她还是希望身为中国人，他们能在中国的土地上生活。】
　　所以祁辰在国内念大学，进了不太受人管束的艺术学院学习绘画，即使学校已经不能教他多少知识。祁筱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祁家父母在国内照看了一年，发现儿子已经能像常人一般打理好自己甚至能照顾好妹妹之后便回了英国。他们的事业还在那里，无需放弃。
　　【懂了。】祁奶奶的家国情怀还挺重。不过老一辈有这样的思想很正常，别说她爷爷奶奶，就是她自诩开明的父母也不愿意让她出国，甚至不让在大学毕业前谈恋爱。
　　刚想到谈恋爱三个字，一直凑在她身边说悄悄话的苹果忽然起身甩甩尾巴蹬蹬腿，还理了理自己的杂毛，准备出门。
　　【哎呀不说了，你先自己玩会。我和妞妞约好今天去看花呢。】妞妞是胖婶隔壁人家养的一条母德牧。
　　【去吧去吧。】药丸，猝不及防就是一包真狗粮。
　　自那天苹果告诉舒雨桐祁辰的过往之后，舒雨桐便开始留意祁辰的一举一动。
　　不留意不知道，一留意才发现祁辰的生活习惯确实和常人不太一样。早上必然是六点半醒，晨跑半小时，早餐自己动手，吃过的餐盘绝对不会留到中午，每五天就给家里做一次清洁，床单一星期一换保持干净，画画时间一定要保持满六个小时哪怕只是涂鸦或是给粉丝们画头像，自律到了严苛的地步。闲暇时间自然也有，上午和下午各有半小时和宠物交流——或是讲故事或是一起看动画，变着花样给苹果做饭，每晚入睡前一定要给苹果做按摩加梳毛。
　　发现这些之后，舒雨桐对祁辰改了看法。他对自己做的一切动作都是为了她的健康，不把自己当人只当成猫来看的话，祁辰确实是个称职的好主人。也许是害怕泡泡和苹果会像Orange一样过早离开，他对于宠物养护方面，已经是专家水平。
　　但与祁辰之间的相处又不可避免地有些尴尬。两次看光什么的，实在是冲击力有些强，原以为泡泡这脑子小能够很快忘掉，事实上她低估了自己的记忆力。
　　七天长假过去了一半，舒雨桐没自己出过房门。十月的南京气温下降，阴天居多，舒雨桐晒太阳的机会大大减少。又一次去宠物医院复查时，医生说她恢复良好，药可以不用再吃，只要好好调养便可。
　　得到医生嘱咐，舒雨桐终于从室内解放出来，被苹果带去院子里草地上滚了几圈。祁辰刚清理过杂草，喷过杀虫剂，确认不会感染上脏东西才把舒雨桐放出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他把舒雨桐抱回了房。
　　每天晚上祁辰都和舒雨桐睡同一个被窝，理由是猫咪也需要盖被子，怕它自己踢被子夜晚会着凉。正是恢复的关键时期，不能功亏一篑。
　　舒雨桐无奈，也不想反抗。祁辰是个缺爱的孩子，就当她再做一回好事吧。反正这个身体是泡泡的，照着往常它的习惯来也没有什么不对。
　　但这天入睡前，祁辰揉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泡泡，这次病好了，一定要洗个澡。一定是太脏了，我平时太纵着你才让你染上流感病毒。”其实祁辰有些想不通，明明泡泡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医生说的泡泡接触过病猫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洗，洗澡？
　　她有没有听错？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吗？能不能再多拖两天，等真正的泡泡回来再洗好不好？
　　可惜祁辰听不见她的心声。洗澡是件大事，再怎么纵容，他也不允许猫咪超过一个半月不洗澡。
　　这天上午，祁辰同往常一般给爱宠喂食过后，坐到了工作台前开始创作。即使给工作室的其他人放了长假，祁辰也没有放松自己。作为老板，他一直坚持着工作，从未松懈。
　　新漫画以人妖恋为主题，误入山林的小道士遇见了受伤的雪狐，一番救治之后雪狐对他放下心防结为伙伴，三个月的山林生活让小道士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不止与雪狐，还和其他动物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它们从小被耳提面命不能下山，哪里见过活生生的人呢。待雪狐帮助小道士走出深山回到道观，却因太过得意忘形被老道士发现狐妖真身。并非所有道士都铁石心肠，心善的老道只劝雪狐回山林再莫出现在凡间，可惜，情之一字向来害人，三月相处可抵百年情深，岂是他区区两句话就能放弃。
　　结局不过是小道士年老身亡，化为一抔黄土，雪狐被其他道士捉去抽魂，永生不再相见。人世间大团圆结局不过寥寥，不必强求。
　　故事很俗套，端看下笔的人如何运作，旧瓶装新酒同样能吸引一大批人。
　　舒雨桐趴在一边看祁辰动笔，他下笔速度很快，胸有成竹一气呵成。软软的雪狐在祁辰笔下缩成一团求道士抱抱，道士一脸无奈但心中舒坦，不止把雪狐抱起还举着它在空中转了几圈，异常认真地诠释什么叫亲亲抱抱举高高。
　　剧情还未发展到高/潮，虐点也未到来，前期走轻松风的部分正在徐徐展开。舒雨桐沉浸在雪狐的撒娇卖萌中无法自拔，生活已经如此艰难，想象要更美好才行。
　　不愧是漫画大触，舒雨桐自问再练五六年才能达到祁辰的水平。祁辰的画风和她最喜欢最崇拜的国漫画家十分相似，舒雨桐也慢慢抛下偏见，不再对祁辰抱有太大怨气。
　　三小时后，画面定格在小道士给雪狐摘花的一幕。祁辰停了笔起身活动缓解疲劳，倚在阳台栏杆上眺望远方，绿意映入眼帘。推着婴儿车散步的妇人看见他还招了招手，以示问好。
　　舒雨桐趴着也不太舒服，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从工作台上下来，同样走到阳台上，冲着车里的小孩喵喵叫了几声。
　　“泡泡？饿不饿？你得多吃点，病才能好得快。”身强体壮才能无病无灾，何况已经到了饭点，该动手做饭了。
　　但舒雨桐这会子并不饿，甚至还有点胀气。趴在桌子上太久，可能压到了胃，现在她有些想吐。
　　正要下楼，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垃圾短信。
　　祁辰随手删除，退出界面却看见一个游戏——切水果。泡泡貌似很久没有向他要手机玩了？
　　“好久没看你玩游戏，怎么，腻了？”祁辰抱起它，捏捏耳朵又捏捏爪子，心中疑惑道，泡泡本不是只喜新厌旧的猫，智能手机玩了不到一个礼拜却被它抛在脑后，明明它一直表现得很喜欢玩手机啊。
　　舒雨桐一愣，自从她用了祁辰的支付宝充话费之后就再也没玩切水果，那游戏玩多了会降低智商，且一遍又一遍地滑动容易损伤猫爪。她本身也不爱玩手机游戏，换了智能机后手机里只有社交软件和一个微博。
　　于是她讨好地笑笑，还主动蹭了蹭祁辰的胳膊：“喵~”一个不小心，猫爪蹭到微博，划开了一条推送。
　　打开的微博页面上，一只苏格兰折耳猫正冲着舒雨桐笑。
　　“喵！”蠢死了。
　　但祁辰并没有和她心灵相通。
　　“想拍？也是，哪只猫有我们泡泡漂亮呢？别动，给你拍张照好不好？”
　　祁辰不喜欢拍照，就像清末那些老古板一样，认为照相机能摄魂，年少时期内心敏感的他一直躲避着聚光灯和镜头，家庭合照他只在整数生日时才勉强让大人拍照，即使长大了也没能适应镜头的存在。
　　祁筱倒是经常给泡泡拍照，时不时还在微博秀自拍，但祁筱的粉丝关注量并不多，舒雨桐偶尔给她转发两条她也不在意。祁筱有自己的远大理想，并不想和舒雨桐一样喜欢二次元想要曝光靠着网络约稿生活。
　　舒雨桐没在网络上透露过真实信息，自拍从来只放朋友圈。但用泡泡的身体倒是没关系，一只猫嘛。于是她乖乖摆好姿势，甚至还笑了笑，一张圆圆的猫脸萌气十足。
　　“咔擦。”画面定格。舒雨桐的眼里盛满祁辰的倒影，闪耀着一丝依赖的光芒。
　　只可惜她并没有看到发布者的马甲。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要去考试啦，一个礼拜后会回来的【认真脸】
　　求小天使们保佑科科不挂


第17章 病愈（二）
　　由于舒雨桐的病情仍未痊愈，祁辰这两天也就不再散步，苹果倒是不管不顾每天都和妞妞去约会，到睡觉的点才赶回家。
　　这天晚上祁辰洗漱过后发现卧室里没有猫咪的身影，顺着楼梯朝下看也没发现，疑惑朝楼下喊道：“泡泡？”
　　“喵~”舒雨桐从沙发底下钻出来连忙回应。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干什么呢？要睡啦！不过我得先去找找苹果，你在家乖乖的。”奇怪，都这个点了，苹果早该回来才是。
　　“喵！”你快走吧。
　　祁辰没问她为什么钻到沙发底下，虽说泡泡往常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最近自家爱宠不对劲的地方很多，他又找不出所以然，只能把一切归为青春期。有些事情他也就当没看见，宠物也需要一点空间和隐私。
　　清晰的关门声传来之后，舒雨桐松了一口气。她刚才正在查阅短信，很久没有收到祁筱发来的短信，担心事情会有变故。果然，刚打开收件箱便看见一条不太妙的消息。
　　“桐桐，我们可能要等很久才能见到茗惠大师了。”
　　等很久？不是说好等泡泡旅游回来就去妙光寺，难道她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什么意思？”
　　好几天没用手机，才打了四个字舒雨桐就觉得爪子有点疼。昨天晚上祁辰刚给它修过指甲，用肉按键盘有些刺痛。
　　那边回复得很快：“明天我过来看你，见面说。”
　　会是什么变故呢？
　　第二天，祁筱正好跟着业务部的一位看中她能力的前辈去其他公司洽谈广告问题。严肃的谈判结束后，离下班只剩一个小时。然而实习生加班加点在云韵是心照不宣的规矩，按理祁筱应该在办公室和其他实习生探讨组长给的新任务，但好心的前辈给她放了个假。
　　看着祁筱尖瘦的下巴和微黑的眼圈，前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这段时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没怎么出门玩过吧，整天埋在设计图里容易迷失自我。去散散心吧，我能给你争取到的时间不长，也就这短短几个小时。”
　　作为实习生，祁筱真的拿出了十二分拼劲。云韵是她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公司，但因为要陪舒雨桐去云南解决灵魂互换的麻烦事，她必须要请长假。哪家公司会要一个在实习期总请假的员工呢，祁筱几乎预见到自己没有转正的可能。为了能在云韵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她每天不停地工作，学习新知识，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早就没了晨起化妆的好兴致。
　　“谢谢前辈。”祁筱内心感动甚至有些想哭，之所以拼命想留在云韵，不止因为它在业内名气大，还因为有这么一群鞭策新人也爱护新人的前辈。
　　于是在前辈的掩护下，祁筱来到哥哥家，再一次住下，给舒雨桐讲了不能去的缘由，商讨下一步的做法。
　　事情就是这般凑巧。自从祁筱后悔上网发帖求助后，便一直没有登录账号查看最新消息，但正好办公室的同事也在刷论坛，美妆版块的推荐贴被办公室的小女生们逛了个遍，祁筱也被安利，半被强迫着打开了论坛搜索她们提到的那个帖子。这一登录，就看见了一封闪烁不停的私信。
　　灵异神怪版块中那个ID为缘由的人给她发了条私信：你好，不知道你闺蜜的问题解决没有。如果还没有的话，你们先别去妙光寺，茗惠大师暂时不在寺中，大约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那人相信祁筱发的帖子是真人真事，所以有此一说，特来提醒。
　　看到这条消息祁筱慌了神，泡泡那事还不知道舒雨桐有没有消气，这边又说还得等一个月，她该急红眼了。
　　二筱：谢谢你的消息，不过除了茗惠大师，你还知不知道其他能处理这事的高人。拜托了，闺蜜那很急。
　　回信来得很快。
　　缘由：抱歉，其他人都和茗惠大师一起出任务了。之前只给你推荐茗惠大师也是因为其他高人先行一步，没想到后来茗惠大师也加入其中。我只能说这么多，你和你朋友还是等等吧。
　　看来是什么了不得的国家机密。祁筱也曾经隐约听人说起过，国家有时候会邀请民间的一些大师进行特殊任务。那是常人难以接触的世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缘由会知道这些机密。
　　二筱：这样啊。还是谢谢你，不过茗惠师父要是回来，你能第一时间通知我吗？拜托(*╯3╰)
　　她又用上了拜托两个字，很有些小女生的意味。女人的第六感告诉祁筱对面的人会帮她，即使他们互不相识。
　　网络那头的人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意味深长一笑开始打字：可以。等我消息。
　　“喏，就是这样。我也上网查过其他类似的帖子，却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感觉那个人的话可信度比较高。”
　　舒雨桐听完她的话若有所思，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这些灵异神怪的事件能发生在她身上就已经很了不得，哪里让她去认识高人呢，只能等。圆圆的眼珠转了一圈又盯住了祁筱，舒雨桐这才发现祁筱有些不太一样，精神气不太旺盛。
　　抛开烦心事，她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你瘦了，眼圈也很黑。
　　以前的祁筱绝对不允许自己以憔悴的面孔示人，她从来都是耀眼的，恨不得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暴露给每一个人看。但现在······是工作太累吗？没听说云韵这么压榨实习生啊。
　　“哦，这个啊，没事。实习生嘛，累一点是应该的，过几天就好了。”
　　虽然祁筱嘴上说的轻松，舒雨桐反而更感觉到她的疲惫。祁筱向来开朗大方，有事说事，像今日这般吞吞吐吐肯定就是有心事。
　　但舒雨桐不能强求，只能稍微鼓励安慰一下：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她尽量简单打字，字太多的短信让她爪子难受。要是变回人该多好，能大口吃喝，大声欢笑。
　　祁筱却惊喜地睁大眼，一把搂住舒雨桐，声音还有些哽咽：“桐桐，你不生气了是吗？我好怕你再也不理我，对不起。”
　　生气？舒雨桐迷茫了一会才想起她和祁筱闹了几天冷战，但事情早已过去，生气毫无意义，舒雨桐一般不用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气不过三天，自然也就忘了。
　　肉肉的爪子在祁筱背上轻拍，舒雨桐在黑暗中给她继续前行的力量。正要继续摸出手机来打字，有人敲响了房门。
　　“筱筱，你怎么了？”祁辰下楼来喝水，隐约听见客房传来哭声，以为妹妹有心事。
　　舒雨桐赶紧把手机藏在身下趴着装死，生怕祁辰忽然开门进来发现这部诺基亚。祁筱也赶紧躲进被子，断断续续说道：“没事，就，就是做噩梦，一会就好。哥哥你去睡吧。”声音中还带着颤抖，全然一副刚被噩梦吓醒的模样。
　　但她显然忘了离她进房间还不到半小时，加上她有睡前和泡泡打闹的习惯，祁筱绝对不可能在十几分钟内入睡做梦又醒来。祁辰认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嘲笑。可妹妹既然不愿意让他知道，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好了。祁筱长大了，他能管得到的地方越来越少，迟早有一天他要全部放手。
　　祁筱可不知道哥哥脑子里转过几番念头，带着舒雨桐原谅她的兴奋，她叽叽喳喳小声和舒雨桐分享这些天在公司里的趣事，直到舒雨桐困到忍无可忍用爪子捂住她的嘴，祁筱才克制住说话的欲望强迫自己入睡。
　　即使睡得晚，第二天祁筱还是元气满满地早起赶公交上班，离开前还吻了吻舒雨桐的小鼻子，悄悄对她说：“我哥哥人很好的，试着和他好好交流别太抗拒，好吗？”
　　雨过天晴，她也有兴致看自家闺蜜和哥哥之间不得不说的小故事。若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舒雨桐能和哥哥成为一对就好了。
　　“哥哥，我走啦。泡泡，苹果，记得想我。”
　　“注意安全。”
　　直到妹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祁辰才从院子里回到客厅，对脚下的舔毛的猫咪说道：“泡泡高兴吗？筱筱她应该是请假来看你的。”
　　请假吗？也对，实习生哪有她这般自由。这么一想，祁筱还是很为自己考虑的吧。
　　舒雨桐同样是乐观开朗的女生，朋友之间没有隔夜仇，祁筱作为她唯一深交的闺蜜，其包容度海过蓝天。
　　“喵~”【你说得对！】
　　心情变好，舒雨桐跳上跳下，还追着苹果到处跑。这两天苹果日日和妞妞混，她又没办法和祁辰交谈，一只猫的孤独生活过得十分郁闷。苹果难得在家还是因为妞妞跟着家里人一起去郊游，等它回来苹果照样是要出去的。
　　多运动才能身体好，追着苹果玩闹一天，舒雨桐觉得身上的疲惫感少了大半，祁辰画完稿子出来便看见猫咪躺在地毯上，苹果伸出一条腿在它背上轻踩，按摩姿势十分标准。
　　害怕苹果下脚力度太大踩伤猫咪，祁辰连忙抱起舒雨桐给她捏捏脖子，发现猫咪状态比起之前来好上不少。这个消息让祁辰心头大石放下，打开电视给两小只放猫和老鼠。一人两宠物并排坐着，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放着放着，电视机忽然一暗。头顶上的灯泡闪了闪便彻底黑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舒雨桐立马朝祁辰扑过去。黑暗中，她忘了自己是猫科动物，闭上双眼的舒雨桐感觉两瓣柔软从嘴边擦过，顿时愣了愣。
　　“喵！”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旦好啊！新年的第一更来啦。
　　新的一年希望你们继续爱我！


第18章 病愈（三）
　　“喵！”
　　她的初吻！想要献给未来男朋友或者偶像的初吻！
　　祁辰没什么感觉，抱紧扑上来的猫咪自言自语道：“停电了？”他走到窗边朝外看去，周围其他人家一片漆黑。
　　但很快，小区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是手电筒。每家每户都打着手电出门来到小区内的凉亭边，凉亭外的空地上陆陆续续聚集了一大片人。
　　舒雨桐拼命挣扎，想要从他怀中下去，但祁辰抱着她叫上苹果一起出了门。
　　“妈妈，韩辉的小手电比我的好看，我也想要一个他那样的！”
　　“好好好，明天带你去买。”
　　“老刘，你们一家子也出来啊。”
　　“可不是，这次检修又要两三个小时吧。”
　　“通知上是这样说没错。谁知道呢，去年不就三个多个小时才检修好。你那葫芦丝带了没，我看今天大家都带着手电呢，你可得好好表演一个。”说话的男人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老朋友。
　　“带了，就等这天给你们露一手。等着吧，肯定不止我一个想上台的。”
　　郁闷地趴在祁辰怀里听着各种对话的舒雨桐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要是停电发生在她们家那个小区，大家都是骂骂咧咧几句便各回各家睡觉。电路检修这事在她们那一般发生在白天，她头一次听见发生在晚上的。
　　祁辰以为有蚊子骚扰泡泡，于是抱着她在外围慢慢走，不敢停下。苹果在他身后跟着，尾巴一甩一甩，时不时还冲人群叫两声。那些人手中可都拿着吃的呢！
　　能住在怡园的人大多是有钱人，总裁、经理、总监、教授、作家、医生等等，均能在这个小区找到。在社会上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然而现在，他们一个个拖家带口坐在自己铺好的床单上，手电筒放在四周照明，仿佛是一场野餐。
　　舒雨桐觉得纳闷，为什么大家不去亭子里面坐呢？一股脑坐在地上很好玩吗？亭子里明明有位置啊。而且两边的石凳上还被人摆好了LED充电宝照明灯泡，他们要做什么？
　　很快，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进入凉亭内，寸草不生的头顶自带光源，一瞬间舒雨桐以为自己看见了走下神坛的弥勒佛。
　　但他手中拿着的葫芦丝告诉她这是现实。
　　“感谢各位朋友捧场啊，我先献丑来一曲。”没有任何介绍，他就这么旁若无人吹了一曲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然而众人的反应很积极，还有女人往他身上丢塑料花。
　　“呦，三胖，学新歌啦。给嫂子吹的吧，我还以为你一辈子只会一首春天在哪里呢！”台下这一句话逗得周围人都大笑起来。
　　演奏者倒是肯定了他的说法：“那可不。你瞧，你嫂子这不就给我送花了！”
　　扔塑料花的女人羞红了脸，她身旁的儿子却拼命鼓掌：“爸爸吹得好，再来一首！”
　　但是光头胖子下了台，把舞台留给了后来人。
　　有穿着小裙子的小女生拿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布娃娃一起唱歌，有打着小领带一本正经给大家背诗的小正太，有穿着白大褂却和老教授一起说相声的男医生，也有一身围裙还拿着擀面杖唱情歌的妇女。这场停电，成了他们的狂欢。舒雨桐这才反应过来，也许停电后的才艺展示已经成了怡园的传统。
　　【苹果，他们以前也这样吗？】
　　【去年是这样，再往前的话，我也不知道了。】它也才在这里呆了两年。
　　那么祁辰呢？他也会像大家一样上台去展示自己吗？能看出小区内众人都很友好，他如果上台的话，大家一定不会为难他。
　　舒雨桐抬头望着祁辰的侧脸，出神地想，除了画画，他还会不会别的呢？
　　祁辰在胖婶家的地盘边停了下来。
　　“小祁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怎么才来，快快，坐下。”
　　胖婶一家很热情，在怡园，祁辰和他们一家相处得最好。王小胖两手捧着肚皮拼命往爸爸的方向挤，想让出更大的空间让苹果也能进来坐下。地上不干净，他怕苹果长虱子。
　　苹果咬着王小胖递到嘴里的小鱼干，一口一个吃得欢乐。小胖爸却发现祁辰抱着猫不撒手，不由问他：“这猫好点了？看你一直抱着呀不嫌累，它可得有十来斤吧！”
　　“这两天好很多，要不我也不会带它出来。”他一边回话一边给舒雨桐顺毛，希望她不会听见自己体重而乱叫。之前泡泡听某个人谈论到它的体重时就挠了那人一爪，还好没挠破皮，只是衣服刮了个小口。
　　胖大婶觉得祁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家也都兴致勃勃卯足劲要上台表演，只有祁辰抱着猫带着狗当观众有些不合适，她心里还是希望祁辰能够融入怡园这个大家庭。以前他不参加还有祁筱代替，那孩子表演欲旺盛，但现在祁筱搬出去了，他一个人总不可能只和猫狗一起生活。
　　“小祁啊，要不你也表演一个。唱个歌怎么样？”胖婶提议道。她觉得祁辰长得不赖，声音也好听，唱歌应该不会太差，也是最容易操作的一个。
　　“我不太会唱歌。”祁辰婉拒。
　　他刚说完，旁边就有人接着他的话教育他：“小祁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来这也三四年了，就没见你展示过。大晚上你画画我们也瞧不见，唱支歌吧。跑调也没什么的，你看，你王叔七个音有八个不在调上还不是照样上！”
　　小胖爸听见这话立马脱下拖鞋给了他一下：“是，你唱歌不走调，一首青藏高原能给你唱成天路！”
　　祁辰轻轻笑了，没有接话。他还是羞于在人前展示自己，平常大家在路上遇见也只是点点头问个好，在不熟的人面前，他鼓不起勇气。
　　但王小胖突然开口恳求：“哥哥，我上次听见你哼歌了！你就唱一个嘛！”
　　隔壁家的小姑娘也附和道：“祁辰哥哥唱一个嘛！”
　　声音一大，更多的人朝这边看过来。刚巧台上说相声的结束，也对着祁辰说：“小哥，来一个呗。”
　　怡园里没有互不认识的人家，只有不相熟的人。怡园是千禧之年建成的，当时就以绿化面积和环境吸引了一大批人入住。这里没有楼房，只有独栋小别墅，按理来说应该没有楼房之间相处和谐。但也许正是因为远香近臭，邻里之间反而经常串门。能住在怡园的，大多是有钱有闲的人，十几年下来，联合烧烤，元旦晚会都开了不少，自然而然也就增进了感情，减少了距离。
　　类似祁辰这样碰上有人卖房而买二手房进入怡园的也有三两个，都是很快便与小区众人混了个脸熟。只有他不一样。
　　但在其他小朋友心中，祁辰却是温柔的邻家大哥哥形象。自从小胖和祁辰学画并向其他人炫耀祁辰给自己画了很Q的头像还送了他免费的漫画之后，向祁辰要画的小朋友就多了起来。祁辰不喜欢别人进家门，但不代表他会拒绝别人要求。面对小孩子，他总是格外有耐心。他们大多在晚间散步时截下祁辰，一脸天真问他能不能也给他们画像。
　　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来得很快，一幅画就能让他们喜欢上一个人。但大人不一样。祁辰不常与众人往来，烧烤不参加，晚会不表演，落在众人眼里便是他不愿意合群的表现。谁会知道他曾经自闭过呢，就连胖婶一家也不清楚。只是他们都尊重各人隐私，尊重各自生活，不会轻易打扰罢了。
　　好不容易祁辰来看表演，眼见着散步时笑容比以往多，众人也能和他开开玩笑，说上几句。
　　劝他上台的声音越来越多，小朋友从家长身边跑来和王小胖一块坐，希望祁辰能够上去唱歌。这个哥哥长得帅，画画也画得好，就像电视上的明星，他们希望能看见他更多的一面。
　　一双双期盼的小眼睛闪着光芒，祁辰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英国，回到了当年还小小个的祁筱面前。她也曾经用这样的目光恳求他，希望他能多说几句话，多陪她玩耍。
　　“那就献丑了。”他把舒雨桐放到王小胖怀里，叮嘱他好好照看，理了理衣服慢慢往凉亭中央走。
　　正当舒雨桐打起精神努力伸长脖子向前看时，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那是一首日文歌，一首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的某动画片主题曲——哆啦A梦。
　　祁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唱这首。他上台时脑子一片空白，但隔着人群，他看见了被王小胖抱在怀里不安分的猫咪。那是他家可爱的泡泡，一直陪在身边总能带来欢笑让他安心的泡泡。
　　不知不觉，哆啦A梦的形象在脑海中浮现，主题曲也就顺嘴唱了出来。
　　一曲唱罢，祁辰说了一句谢谢便就走出凉亭回到王家所在地，从王小胖手里接过泡泡。舒雨桐摸了摸他的脸以示鼓励，唱的确实很好。苹果也大叫起来，它倒是听不懂祁辰在唱什么，不过自家主人的台，怎么还是要捧的。
　　感受到来自爱宠的鼓励，祁辰终于笑得眼睛弯了起来。
　　小胖爸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胳膊，挤挤眼睛：“小祁，看不出来你还会日语呢！”
　　“就随便学了两句。不太会说。”
　　这话完全是谦虚。从油画转向漫画时，祁辰是下功夫研究过日漫的。日本的动漫水平目前处于世界一流地位，祁辰买了好几个移动硬盘下载近年流行的动漫，漫画的连载本也买了不少。要想深入学习，日语当然也不能错过。短短三年，他已经达到能不用字幕直接看日漫的水平。
　　台下的交流还在继续，台上的表演也没有停。
　　最后一个上台表演的小姑娘唱歌结束，众人鼓掌之时，顺着节拍，一家一户陆陆续续亮起了灯。
　　“呦，来电了。”
　　“那收拾收拾回家吧，锅里还蒸着饭呢。女儿差不多要下晚自习了。”
　　果皮瓜壳都用塑料袋装好，手电筒收起，凉亭外的人慢慢往家走。
　　苹果在前头开道，祁辰抱着舒雨桐走过人工湖，走过小花园，走过三三两两结伴回家的人群。他们将人远远甩在身后，舒雨桐也就听不见背后被风吹散的对话。
　　“哎呦，老师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我家儿子早恋。可真笑死我了，他还瞒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呢。”
　　“早恋？多大事啊，不影响学习还不是让他们去。我儿子当年也早恋，还是玩暗恋呢，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下礼拜我儿子就要带着他那青梅回来了，可惜他还不表白，说什么要等她毕业。我都替他发愁，巴不得他高中时候正大光明来场早恋。他要再不表白，我真怕这个等了十几年的儿媳妇被人抢走。”
　　“哈哈，可得让他加把劲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后天在火车上，到家恢复更新呦。


第19章 病愈（四）
　　不知是不是被大家欢乐的气氛所感染，舒雨桐在昨晚看过表演捧腹大笑之后，隔日一早起来便觉神清气爽。它从祁辰被窝爬出来时天已大亮，苹果也跟着不见。舒雨桐猜苹果应该是跟着祁辰一块去晨练了。
　　果不其然，舒雨桐才下楼，祁辰便带着苹果回到家里。
　　“泡泡起来了？等一会，马上给你做饭啊。”
　　他脖子上的汗水滴在地板上，后背湿了一半，头发也粘成一揪揪。这是每天早晨都能看见的景象，舒雨桐已经见怪不怪了。她都能猜到祁辰口中的马上是指洗完澡之后的马上。
　　半小时后，清清爽爽打扮好的祁辰端着豆浆来到她面前。
　　“看你走路都不太费力，泡泡，是不是觉得身体好了？”
　　吞咽豆浆的空隙间舒雨桐对他点点头。
　　这天正好是周一。国庆长假连着周末双休一起，祁辰给工作室众人放了九天假，该收心准备上班了。他的新漫画大纲已经全部完成，宅在家照顾猫的这些日子也画了一些分镜稿，可以开展后续工作。
　　但在祁辰去工作室之前，他往宠物医院跑了一趟。
　　“这只猫已经没什么大问题。注意别再让它乱跑，接触不干净的野猫，布偶猫的话，一个月最好洗一次澡。还有，家里的清洁一定要做好。”
　　洗澡，又是洗澡。舒雨桐已经预见到今晚的命运，她逃不过的。
　　不过想想是祁辰，她又觉得没以前那么难受。是祁辰呢，他一定会把水温调成合适的温度，给她打上专用的沐浴露，也许是熟悉的薄荷味，他还会温柔地给她按摩，顺毛，会会用一张大浴巾裹住她擦干，然后用上吹风机。是祁辰的话，水一定不会溅到眼睛里，毛会被一根根梳顺，她也一定能干干净净。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舒雨桐反而有些期待夜晚的到来。
　　说实话，如果她还是人身，一个半月没有洗澡的话，她情愿自杀。
　　好不容易等过堵车的长流，祁辰开车照常带着两小只进入工作室。这一次，祁辰终于发现猫咪的恐惧。
　　通常情况下，在电梯里祁辰是不会抱着猫的，之前的泡泡很享受电梯启动那一瞬间的失重感，陡然降落的快感泡泡很少能享受到，因为它不惧怕高处跳跃，所以它选择和苹果一起站在地上。但舒雨桐恰恰相反，她有电梯恐惧症，不止因为空间密闭，还因为那该死的失重感。
　　这次例外，虽然医生说没有大问题，祁辰还是尽可能不让猫咪离身。
　　前些天靠抱着苹果大腿闭眼死等的舒雨桐在祁辰怀里瑟瑟发抖，有些羞耻又不愿意放开。羞耻是因为在祁辰面前因为电梯表现出害怕，不愿意放开则是因为很久没有享受到恐惧来临时有人紧紧保护的安全感。
　　舒雨桐乘电梯的机会不多，自然不常有害怕的一面，祁筱或者父母在身边时，他们有可供舒雨桐依赖的肩膀。距离最近一次以人身乘电梯已经过去两个月，舒雨桐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依靠谁了。
　　“泡泡？怎么了？哪不舒服吗？”医生是不是骗他，这个样子一点不像痊愈的猫咪。
　　电梯上升速度很快，祁辰话音刚落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舒雨桐快速挣脱他跳到地上，行动异常敏捷，甚至一不小心撞上要进入电梯的男人。
　　祁辰见状连忙道歉，是他没看住泡泡：“对不起，您没事吧？”
　　“没事。”男人很大度，反正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还笑着说，“这猫长得不错。”
　　“喵~”【有眼光。】
　　祁辰只能无奈再度抱起她：“不许调皮，这人多。”不管是泡泡伤了别人还是别人伤到泡泡，他都会难受。
　　进了工作室，和众人打过招呼，祁辰关上办公室的门隔绝外面的视线，将泡泡放下，又义正言辞教育她不能乱跑。
　　一番大道理还没说完，“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是苏格，她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只探了个头笑着说：“老大，工作室今早发博了，你好歹点个赞转发一下啊！”
　　苏格是工作室唯一的女生，也是几个宅里唯一一个话还算多的人。其他几个男生同祁辰一样，与人交往不太热情。除非公事要找祁辰，一般大家一致推选苏格和祁辰进行交流。女孩子嘛，老板总不好拒绝。
　　“更了？好的我一会看看。”
　　苏格口中的微博是果橙工作室最近发布的抽奖消息，国庆长假刚过，为了回馈粉丝，工作室一致决定给粉丝们抽奖送福利。果橙除了祁辰之外，毛球和苏格在这三年也积累到不少人气，小町便用这三人的手绘制成了明信片和台本。数量不多，刚好只够十套，他们打算在十月十日这天送出去。
　　祁辰拿起手机按下Home键，盯着上头泡泡的照片好一会才划开锁屏进入微博。工作室的微博一直是苏格在管理，她想法多，常年混迹各大论坛和视频网站，发出来的文字总能迎合年轻粉丝群体口味，这次的微博同样不例外：
　　当当当，国庆长假过了，小伙伴们是否觉得意犹未尽休息得不过瘾呢。想睡不要紧，果橙拯救颓废的你。@果橙@格子菌@一只毛球，三位大大亲笔签名的手绘明信片以及特制台历大放送，我们会在双十那天抽取十位幸运儿送出呦。转发加评论，你值得拥有。PS：独家绝版，只此一次。
　　配图是黄白台历及手绘明信片的样板。
　　祁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次的活动是苏格提议的，祁辰只负责提供手绘图。他不关心粉丝买不买账，只一心画图，所以才招了助手替他分担事物。
　　“感谢大家三年来的陪伴，我们会努力做得更好，不让各位失望@果橙工作室。”极其官方的回复，维持了祁辰一贯的冷淡风。
　　舒雨桐摇摇头，不靠卖萌不靠颜值不靠与圈内其他人互动，能有今天的成就全凭自身实力，真是让人敬佩。她大概，不能像祁辰一样生活，毕竟她和大多数人一样，是渴望得到关注，享受夸赞的小女生。
　　真不愧是果橙。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既然已经打开微博，祁辰也就顺手刷了起来。上一回把泡泡的照片放上去之后他还没看大家的反应，一点开才发现评论已经过千。祁辰不会每条评论都看，但高赞答案毋庸置疑能第一时间进入博主眼帘。
　　排名第二的高赞回复引起了祁辰的注意：@果橙，你看这个博主@梧桐树上长蘑菇涂的猫！是不是很像大大家的泡泡！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她也是大大的粉呢！
　　点开图片一看，确实和泡泡形似神似。
　　舒雨桐在一旁目瞪口呆，梧桐树上长蘑菇是她的马甲，评论里那张图，是她随手涂的。那天从祁筱家回宿舍后，因为刷到祁辰手绘的绿萝，舒雨桐一时手痒也根据印象涂了一张泡泡发到微博上。只是在那之后她便成了大家口中的失踪人口，也不知道被人转发到祁辰这里。
　　“有点意思。”
　　祁辰忽然出声，然后顺着那个蓝色的ID点了进去，主页逛一遍后，轻轻点下关注。
　　等等，果橙？果橙关注了她？！
　　祁辰就是果橙啊！
　　有谁按下了暂停键，周围所有声音都离她远去，世界安静下来。舒雨桐此刻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除了对宠物动手动脚的主人这一身份外，还有另一重身份——她最喜欢最崇拜最想嫁的插画家——果橙。
　　怎么能现在才意识到呢？是因为他不常刷微博所以自己忽略了吗？是因为工作室太小所以忘记了吧。是因为祁辰每天都做着和他人毫无二致的工作，过着养猫逗狗的生活。刨去网络这层面纱，他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明明每天都能看他画画，每天都能被他的画技折服，却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舒雨桐悔得想撞墙，第一次看到果橙工作室的门牌就应该反应过来的。印象中好几次脑海中闪过果橙这个名字，却没有引起她足够的注意，一定是因为换了身体才变蠢的！
　　还在慢悠悠刷微博的祁辰没有看见舒雨桐的双眼已经变成星星眼。活的果橙就在眼前，从来没有爆过照的大触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清他微翘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和抿笑的嘴。哪个粉丝能有这个机会！还有谁！
　　激动的心情难以克制，舒雨桐在地上不断翻滚，冲着一旁看傻眼的苹果大叫。
　　【苹果啊，这是我男神！果橙！我的嫁！】这是她一直想说却不敢真正说出口的话，借着泡泡的身体终于能够述之于口，反正祁辰听不懂。
　　一整天，舒雨桐在工作室对着祁辰的俊脸发呆。前段时间怎么就没觉得他怎么帅呢，尽想着逃走，帅哥都视而不见。
　　哎呀呀，他看我了。不得了，怎么捏一捏就停了呢，再多捏捏嘛！不要只捏耳朵，喏，爪子也给你。
　　苹果却陷入小伙伴得了绝症的恐慌中。永远不要妄自揣测犯花痴的少女脑中在想什么，也不要打断她们的臆想，否则，被咬一口只是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家开更啦~明天开始学科二，希望教练不会太凶。下面放一个小脑洞。
　　舒雨桐变回人身之后，在父母的劝告下开始考驾照。
　　教练：“这位同学，你喜欢前面那棵树吗？”
　　舒雨桐双眼发直：“喜欢。”
　　教练：“你再不松开油门打方向盘的话，你就可以下去和树过一辈子了。”
　　回到家的舒雨桐向祁辰抱怨学车难教练凶。
　　祁辰一把抱起她往床上走去：“以后，让我教你。”
　　然后他们开了一波稳如狗的车。


第20章 心意（一）
　　有了感兴趣的事情，原本漫长的一天似乎弹指一挥间便快速消失，在舒雨桐臆想的一小时里，时钟已经指向六点。
　　下班了。
　　工作室众人陆陆续续走出办公室，祁辰去地下停车场取车。这一回电梯前，舒雨桐主动张开四肢求抱。
　　车开到一半，祁辰在一家宠物商店前停下。
　　“喵？”
　　“我去买点东西，稍微等一会，我很快回来。”祁辰锁了车门，将两小只留在车内。
　　趁主人不在，苹果终于还是问出了它的疑惑。【桐桐，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很开心又很难受的样子。】最后一句没敢问，是不是得绝症了。它怕舒雨桐再挠它，女人发起狠来可不是说说而已。
　　【那个啊，不舍得离开你们所以难过，至于开心，当然是因为发现祁辰很帅啊！】
　　嗯？主人一直很帅啊，为什么今天才这样说。苹果抬起腿挠挠脑袋，依旧疑惑。
　　【苹果，你说，我当你女主人好不好？】
　　一个重磅炸弹炸下，惊得苹果跳起来撞上车顶。她说什么？女主人？苹果又挠挠耳朵，以为自己听岔了。
　　【你那什么表情！不要忘记我是人，是人啊！】
　　哦，桐桐是人，泡泡才是猫。
　　【你想要和主人交/配？】
　　“......”
　　一片寂静。苹果怀疑自己又说错了话惹舒雨桐不开心。
　　【能不能，换个词？虽然你那么说好像也没错。】
　　其实她也就是逗逗苹果，对祁辰有好感是真的，一直想认识果橙也是真的，但有贼心没贼胆，她不敢对果橙下手。毕竟他在网络上给人的印象是一只高冷的大触。只发微博不看私信不回复评论，最多给粉丝点个赞却依旧吸引人的插画大手。
　　不过对于一只猫，求蹭求亲求抱，应该是正常的吧？
　　安安静静吃过晚饭，苹果立刻就出门找妞妞谈人生去了。它没忘记舒雨桐说的要当女主人的事，一时接受不了，需要女友安慰。
　　没管出门的苹果，祁辰知道它和邻家的妞妞走得很近，对两只的恋情乐见其成。目前他要管的，是泡泡的卫生问题。
　　将浴缸放好三分之一的水，试过水温之后，祁辰卷起袖子在浴室里喊自家猫咪。
　　“泡泡，过来，你今天必须洗澡。我们换个沐浴露，很好闻的。”
　　手心里的沐浴露半透明，隐约能渐渐祁辰掌心的手纹，舒雨桐把鼻子凑过去闻，是橙子的甜味。恩，勉强可以。
　　意识到祁辰是大神这件事之后，舒雨桐对祁辰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在偶像面前，舒雨桐没有丝毫节操。她巴不得祁辰每天对她揉揉搓搓，晚上睡觉一直趴在祁辰怀里嗅着熟悉的薄荷味入睡。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希望泡泡别那么快回来，最好和韩涵再去周游列国几个月。大神给自己洗澡这件事，她当然不抗拒。
　　“喵~”
　　闻过香香的沐浴露气味后，舒雨桐主动跳进了浴缸。
　　然而她忘了猫咪是怕水的。她那一跃溅起无数水花，一不留神几滴水珠飞进眼里，刺激得她眼泪直冒。
　　“泡泡！”
　　祁辰惊呼，还没等舒雨桐叫出声他便一把从浴缸中捞起她然后快速拿起一旁的浴巾给它擦干。
　　“怎么样，我看看？”捧着猫脸左看右看，祁辰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有点红。难受吗？”眼睛进水不严重，只要不是耳朵进水就没大问题。
　　舒雨桐摇摇头。祁辰动作比她还快，没什么好担心的。眼睛一点也不难受，心里还热乎乎的。
　　“那就好。我们慢慢来好不好？”祁辰举着舒雨桐慢慢将它放进浴缸中，先是尾巴，然后是下半身，一点一点地，温水漫过猫身。
　　真舒服。舒雨桐享受地眯起了眼。
　　“你先适应一会，乖乖的别闹。要不给你唱歌听吧。”为了安抚一直不愿意洗澡的猫咪，他做足了准备工作，不但买新沐浴露，还有助兴曲目。
　　唱歌？舒雨桐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哆啦A梦。
　　正要怀疑是不是还唱那首歌，祁辰低低的声音响起。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回忆的画面在荡着秋千......”
　　熟悉的前奏，熟悉的歌词，不熟悉的演唱者，可这短短几句歌词被他唱得情深，猫咪胸口跳动的小心脏仿佛也要加入，咚咚咚打起了鼓。
　　完全忘了自己还坐在水里，舒雨桐以为自己在听一场演唱会。
　　无数气泡从眼前飘过，鼻间橙子的香气甜到发腻，透过已经浑浊的水波，舒雨桐仿佛看见了第一次去听演唱会的自己。
　　2013年，主题为‘魔天伦’的Jay全球巡回演唱会的第一站在上海，彼时正式高三最后冲刺期，舒雨桐还是留着学生头的乖乖女，却头一次取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压岁钱买票逃了晚自习瞒着所有人乘火车去了体育馆。
　　多么刺激啊。能亲眼见到从小到大的偶像，现场感受他的魅力，这对当年的舒雨桐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即使音响震耳欲聋，即使台下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她体内每一根血管依旧燃烧着热情。偶尔Jay在舞台上转过头，视线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在场的每一位女生都以为他在看自己，而那一首情歌，也只唱给一个人听。
　　此时此刻，熟悉的音符从祁辰嘴中逸出，听众只有舒雨桐一个，记忆中血液沸腾的感觉重新回到了这具身体。
　　真正意义上的，唯独唱给她一个人听的歌。
　　是果橙，是她崇拜的偶像在给她唱歌。
　　顶着一脑袋白色泡泡，舒雨桐任祁辰的双手抚过她身体的每个角落，任他搓圆搓扁，俨然失去了意识。
　　然而歌唱戛然而止，刺耳的犬吠声在空气中突然炸开，舒雨桐脑中的五颜六色被炸成碎片，再也拼凑不齐。
　　“汪！”【我也想洗澡！】
　　真是想把这只蠢狗拖出去打上二三十遍呢。好好的不和妞妞约会跑进来是想单身一辈子吗！
　　牙齿咯咯作响，舒雨桐握紧猫爪正准备给苹果挠上一道长长记性，没想到苹果居然自顾自没经过她同意就挤进了浴缸。
　　【苹果，你是不是不想......】
　　【我失恋了。】
　　‘活命’两个字生生噎在嘴里没能吐出来的舒雨桐被呛住了。失恋这两个字用在蠢哈身上显得如此违和，尤其是在亲眼见过两条狗没羞没臊在屋后面打滚之后。
　　祁辰听不懂两只的对话，反而从舒雨桐身上拨了一半泡泡到苹果身上。它现在每天在外头疯，洗洗澡也好。
　　苹果无声无息任由主人揉搓，一张生无可恋脸还怪可怜的。
　　【你们怎么了？她不要你了？】舒雨桐暂时放下成见，允许苹果和自己一起挨着洗澡。蠢哈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怀宝宝了。】
　　说完这句它再没开过口。两只耳朵耷拉下来，眼皮直直往下垂，苹果的模样诠释了何为真.落汤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要改个文名，文案啥的。冷到抱住我自己。
　　看文的小伙伴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第21章 心意（二）
　　舒雨桐没听明白苹果的意思，怀孕是好事啊，苹果要当爸爸了。
　　但舒雨桐的恭喜没能换来苹果的任何反应。
　　按苹果的日常表现来看，它是喜欢狗宝宝的。怡园里养猫养狗的人家不在少数，祁辰没能和大家搞好邻里关系，但苹果在人际交往方面广撒网，所向披靡，替祁辰结了一张无形的交际网络。小区里无论大狗小狗都喜欢和苹果玩在一块，而苹果最喜欢的，当属新出生的小狗崽。
　　这般冷淡不喜不像是当爹的表现，难道？
　　【你被绿了？】
　　听到绿这个字，苹果先是愣了愣，随后哀怨点点头，可依旧没开口。它怕一开口，眼泪会掉。
　　没看出来妞妞是这样的性子啊。平常两只狗在一起秀恩爱发狗粮甜甜蜜蜜亲如一体，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何况，以苹果在怡园的交际网，没几条狗会欺朋友妻。这在怡园是要被大家看不起的。
　　【不过你怎么知道宝宝不是你的？妞妞亲口说的？】
　　这一问让苹果更忧伤了，它终于再次开口，近乎咆哮地冲着舒雨桐的耳朵长嗷。
　　“汪汪汪！”【我们不是都绝育了吗！】
　　绝育？这是喜当爹的节奏啊 ！
　　等等。都？意思是，泡泡也做过绝育手术？
　　她以后不能有自己的宝宝了？舒雨桐呆呆看向还在给她洗澡的祁辰，一瞬间难过得想流泪。方才还想着要嫁给祁辰和和美美过一辈子，最好再生他两三个小孩，梦才刚开始做，上天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舒雨桐这番表现超出了苹果的预料，伤心的应该是它啊。没想到桐桐如此讲义气，难过更甚于自己。得知自己在舒雨桐心中的分量后，聚集在苹果心头的郁气稍稍消散。
　　两小只一直在浴缸里汪汪喵喵地叫来叫去，祁辰也不知道它们在谈什么，但关系越和谐他越开心，说明他这个主人当得到位，宠物之间才能和睦相处。
　　“好了，苹果你先出来，我给你擦擦。”
　　苹果一离开，浴缸里的水位立刻下降不少，舒雨桐半截身子露在外面，生生打了个寒颤。
　　“喵~”好冷。
　　这声猫叫一出口，舒雨桐意识到不对，自己是人啊。泡泡绝育关她什么事！真是昏了头了，最近脑子一片乱糟糟，猫当习惯了，都快要分不清自己属于什么物种。
　　猫饭吃得多了，油盐酱醋的味道在她记忆中褪去。缺少色彩的动画片看得多了，红橙黄绿七彩色的斑斓慢慢变淡。
　　可舒雨桐无知无觉，习以为常。
　　长长吁出一口气，舒雨桐心情甚好地用爪子摸摸祁辰的脸。光明正大吃豆腐什么的，是变成猫后不可多得的福利。
　　好不容易收拾好两只又收拾好自己，祁辰裹了个浴巾回到卧室换衣服。舒雨桐已经在被窝里躺好，一见到解下浴巾后的腹肌立刻就激动起来。
　　男神不仅画画好，身材也这么棒。
　　换完睡衣看见空调被里的猫，祁辰摸摸鼻子笑了：“今天和我睡？”前几天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今天倒是自己跑到他床上来暖被窝。
　　“喵！”对呀对呀，换个心情换种感受，都忘了前两天和你一起是什么滋味。
　　一人一猫说着幼稚的话在床上闹起来，舒雨桐嗅着枕头上的清香满足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是果橙的味道，男神的味道。
　　“睡吧。”
　　话也说够了，祁辰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准备关灯。角落里的苹果闭着双眼已经睡了，他不想吵醒它。
　　可舒雨桐知道苹果没睡。
　　本想和祁辰共睡一个被窝，但关灯前舒雨桐瞥见苹果孤孤单单趴在狗窝的模样，一时恻隐之心发作，阻止了祁辰关灯的动作，跳下床冲着苹果叫了几句之后苹果睁开眼走向儿童床，她则忍痛离开了祁辰温暖的怀抱。
　　嗯？这两只是什么意思？祁辰有些看不懂剧情发展，浴室里吵吵闹闹这么久还有悄悄话没说吗。明明是要和他一起睡却忽然又回到小床。看样子今晚是早睡不了了，祁辰也没关灯，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法作品鉴赏就着微黄的灯光翻了起来。
　　一页页书翻过，空气中传来沙沙的轻微响声。
　　有些人伤心时选择独自舔舐伤口，有些人则选择寻找安慰。舒雨桐和苹果相处时日不多，但她能肯定苹果是后者。
　　为了不打扰祁辰看书，舒雨桐尽量把声音压低。【苹果，咱们得往好的方向想。现在发现总比以后发现好，抽身越早越方便找下一春啊。】
　　【可我就喜欢妞妞。】
　　【人家不喜欢你啊。和你谈着恋爱都能和其他狗交/配，况且这才是你们正常的生理现象吧。我只听说过胡狼一生只爱一个伴侣，可从没听说过狗也是。你能保证一直喜欢妞妞？】舒雨桐不相信之前频繁的发情期来临时，苹果管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本想着安慰苹果来着，可舒雨桐天生没点亮巧妙安慰他人的技能，毫不留情指出苹果的天性。
　　一不小心被戳破的苹果噤声，它确实只是暂时喜欢妞妞，不能保证一直只喜欢它一个。在妞妞之前，它也同时勾搭过好几个小女朋友，没资格要妞妞为它守身如玉。
　　【大兄弟，别多想。外边还有好多漂亮狗狗，实在不行我介绍几只猫给你。睡吧，明天起床又是新的一天。】想不到其他说辞，舒雨桐只能干巴巴建议。早知道安慰是个技术活，自己就不应该放弃祁辰的，明早再和苹果谈心一样来得及。
　　苹果没再接话，它正在认真考虑舒雨桐的建议，没准还真行。
　　隔天早上舒雨桐就把自己昨晚说过的话忘了，目前她小小的脑袋里只能容下祁辰一个人。但很快，新的事情找上门来。
　　周三这天，几天没消息的祁筱发来一条新短信：泡泡行程已定，下周五中午的飞机，大概周六下午到。要不到时候接你去我家吧，哥哥家不太方便。一起商量商量后续？
　　和泡泡一起？
　　自己见自己总有些怪异，舒雨桐想象了一下以猫身见自己躯壳的场面，鸡皮疙瘩瞬间冒出，白色的猫毛炸开一般竖起，远远看过去更像一团棉花糖。
　　慢悠悠在键盘上敲字，舒雨桐回道：你一个人来这吧。
　　意思是不愿意见到泡泡？不管背后的原因，祁筱尊重舒雨桐的决定。
　　“那我先和泡泡商量之后再来找你。下周六晚上见。”
　　舒雨桐正要再回点什么，诺基亚‘嗡’地一声，终于没电了。
　　祁辰还在家，周日教王小胖画画的地点又改在祁辰家客厅，看来找不到机会充电。不过幸好，该说的已经说完，等祁筱来了让她带回家充电。
　　把诺基亚重新塞进沙发底下，舒雨桐瘫在地板上不愿动弹。此刻她迫切希望茗惠大师回来，希望自己能尽快变成人，可以不用再用猫爪打字。祁辰要是再多做几次大清扫，传说中的九条猫命估计不够用。
　　祁辰对家里的卫生要求很高，又不爱请钟点工，总是隔五天就大扫除一次。清洁从二楼开始，舒雨桐便会把手机和充电器往屋外藏，等祁辰把客厅清理过后，她再从树边叼回来重新放进沙发底下。猫的嘴巴小，只能咬着充电线跑，每回她都请苹果帮忙叼手机。苹果嘴大，方便。
　　有一回祁辰突发奇想，要从一楼客厅开始拖地，吓得舒雨桐赶紧装肚子疼。一边给苹果发信号一边拖住祁辰的行动，总算是没有被发现。
　　厨房里陆陆续续传来碗碟碰撞的动静。
　　“泡泡？苹果？吃饭啦。”
　　围着围裙的祁辰出现在餐桌旁，把猫粮倒在专用小碗里，照常和苹果的海碗并排放在一起。
　　她已经习惯了猫粮。
　　听见有饭吃的猫咪和二哈闻风而动，乖乖低头把饭吃得一干二净。最近两小只的饭量见长，祁辰给的食物增多，他们进食的速度却不见减慢。
　　被新口味猫粮征服的舒雨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将残渣卷进肚子，心满意足扭头回到沙发上躺下。吃得撑了，胃里有些难受。
　　啊，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
　　舒雨桐一边揉揉肚子一边费力思考，眼珠打转视线飘忽，看到角落的那盆猫草她顿了顿，然后起身自发走上前。这几天舔毛太勤快，该吐吐球了。就说有什么不对，原来是没清肠胃。
　　猫咪的基本习性大致被舒雨桐掌握，吃草吃得欢乐不再犯恶心的她没有嗅到危险来临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感觉宠物们绝育的好处太多，然后就让苹果也绝了~
　　如果明天没更的话一定是我卡文了，更了的话一定是我没有摸鱼。_(:зゝ∠)_你们不要放弃我啊！


第22章 来客（一）
　　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之后，苹果没再出去浪，它每天下午都安静趴在院子里晒太阳思考人生。十月中旬的温度不高，阴晴交替变幻莫测，很适合苹果的心情。祁辰不知道妞妞怀孕苹果失恋，只以为它收心开始恋家。
　　某周五傍晚，苹果和舒雨桐正各自瘫在祁辰腿上求抚摸，一向很少有动静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松开两小只，祁辰起身去够茶几上的手机。弯腰的动作使衬衫向上掀起，露出一小节腰身。舒雨桐没控制住，一爪子摸了上去。
　　“喂？安娜？”
　　祁辰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欣喜。
　　“祁，是我。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你呢？怎么会忽然给我打电话。”话里有些出乎意料。自从他回了中国，他和安娜之间的交集就越来越少，只有每年的圣诞会互通电话。
　　“怎么，没事就不能联系？你不会是忘了我吧。”
　　“当然没有，我一直记得安娜。”
　　这句话让对面的女人大笑起来，隔着一个手机舒雨桐能清楚听到女人那爽朗阳光的笑声。
　　除了祁筱、工作室的人以及王小胖一家，这是舒雨桐第一次听见祁辰和人通电话能露出如此多的情绪。莫名的她有些嫉妒，她还没真正意义上和祁辰交流过呢。不过，安娜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在哪里听过呢？对了，心理医生，那个和祁辰一起画画聊天逛展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知道祁辰所有过往的女人。想想就觉得不甘，自己是只猫，除了同一个被窝睡觉之外什么也没法做。还没见面，舒雨桐已经决定无理由地讨厌她。
　　舒雨桐这边还在吃味，那厢的对话还在继续。
　　“这个时候过来？还以为你会选在国庆呢。”
　　“祁，你不是坑我吧。我上网查过，有好心人告诉我最好避开国庆长假，我可不是为了看满街的中国人才来。怎么，你没空？”
　　为了这趟旅行安娜工作做的不少，不止上网查资料，还去拜访了祁家父母，咨询在中国的一些社交礼仪。不过她让祁家父母对祁辰保密，安娜希望给祁辰一个惊喜。
　　“有空。招待你乐意之至。很高兴你能来中国。”
　　“那么，明天早上十点，机场见。”
　　“明天？你是说，你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当然。”
　　“天呐。你这可真是惊喜，我是否该感谢你提早说了而不是让我明天才知道。”
　　“那么，上海见。”
　　“好，我去接你。”
　　通话结束，祁辰立在窗前，透过玻璃看向院子里绿意葱葱的草坪。苹果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去，冲停留在小木屋上的一只麻雀大叫，麻雀扑棱翅膀远走高飞，苹果却锲而不舍追了出去，尾巴一左一右不停甩动，像极了曾在英国农庄里调皮逗鸟的Orange。
　　故友相见自然心情激动，不可避免地，祁辰想起了在英国和安娜一起度过的青春时光。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即使在中国的这五年没有见面，安娜也陪他走过了六年。最艰难的，拼命练习说话想要表达自己的那两年，除了亲人之外，就只有安娜。
　　奥莉夫人自从卖掉农庄就再没回英国，越洋电话不能给予他安慰，父母要工作，妹妹要上学，只有安娜，以心理医生和朋友的双重身份在祁家住了下来。给他定治疗方案，教他说英语，鼓励他一块参加社区活动，带他去参观博物馆和画展介绍历史，安娜就这样占据了他每天的生活。
　　即使安娜最初是因为高额的治疗费用才留下来，祁辰也感激她。安娜向往自由的生活，却因他留下来，心底是重视他的。
　　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了。即使褪去年少的暗恋，安娜在他心中仍有不可剔除的分量，那是他一生挚友。
　　慢慢地，夕阳越落越低，终于消失在祁辰视线里。但它留下的火光还在，层层递进的红色给天空披上纱衣，迷得人忘了天空原本的颜色。
　　将视线收回，由远及近传来犬吠。好不容易苹果撒开蹄子跑回来，粉红的长舌耷拉在外，四条腿一颤一抖，仿佛受了欺负。
　　祁辰蹲下来揉揉它的脑袋，和它商量道：“苹果，明天你和泡泡去王婶家玩好不好。我出门一趟，可能傍晚才能回来。”
　　南京到上海，一来一回八小时，再加上等候的时间，早上出发怎么也要到傍晚才能回来。他打算开车去接安娜，火车上人太多，他不习惯，安娜也不会习惯。
　　“汪！”【去干嘛！我可以去吗？】
　　苹果摇了摇头，不愿意离开祁辰太久，胖婶那有好吃的好玩的，但不是它的家。
　　舒雨桐也走过来咬他的裤脚。刚发现自己有点喜欢祁辰，正主就要去接别的女人，这感觉十分憋屈。从小到大舒雨桐都没有这种心酸的经历。
　　可机场是什么地方，人来人往，连人都可能出踩踏事故，更别说带着宠物。他能带着两小只一起坐车，却不允许两小只往人多的地方挤。他承受不起走丢或者被拐卖的万一。
　　“去机场不方便带你们，乖乖地去王婶家好不好？我带新朋友给你们认识，是很温柔的人 ，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默默地，舒雨桐松嘴。人还没来呢，就要把她丢到一边，人要是在这住下，她也就可有可无了吧。
　　无法感知到爱宠们悲伤的祁辰依旧决定拜托胖大婶照顾一天，小胖会很乐意同宠物们玩耍。
　　第二天一早，祁辰便抱着猫牵着狗来到王家。难得的，苹果套上了狗链。久违的束缚感来袭，苹果一路上都扭着脖子叫个不停。
　　“王婶，麻烦你了。”
　　“不麻烦，泡泡和苹果多乖啊。呦，怎么还带上链子了？取下来吧，苹果，是不是难受？”
　　苹果不在主人身边，难免会比平常更狂躁，他也是为了安全才用上狗链。即使王婶说要取下，祁辰也不敢。虽然同样心疼，祁辰还是将带上枷锁的苹果交给王婶，一直赖在他怀里不肯走的猫咪也被递到王小胖手中。
　　“哥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泡泡！”王小胖一只手拍着胸脯道。因着这个动作，他没抱稳舒雨桐，白色团子就这么直直朝地上摔去。
　　话和行动不成正比。要不是舒雨桐自己反应够快抱住王小胖的腿顺着溜下来就地打个滚，说不定一条小命就交代在他手里。
　　惊险的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胖婶搓搓手干笑一声：“咳，意外意外啊。小胖，还不好好抱着！双手！”
　　接收到指令王小胖立刻弯腰抱起猫咪，死不松手。
　　祁辰无话可说，忽而发现把泡泡交给王小胖照顾是个不太明智的决定。可惜他要走了，没有其他选择。
　　留下两小只，祁辰驱车离开怡园，小心朝高速公路开去。目的地，上海。
　　上海虹桥国际机场到达大厅处，人声嘈杂，人来人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郎推开上来搭讪的男人，摘下墨镜在人群中搜寻，忽然双眼一亮朝着一高大男子拼命挥手。
　　祁辰身材颀长，她一眼就看见人群之中的祁辰。
　　“祁，我在这里。好久不见！”
　　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近，她一把抱住久未见面的老伙伴。
　　被抱住的人没有推开贴上来的身体，反而亲昵地将右脸凑上前，完成了一个友好的见面礼。“安娜，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当然。”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话，祁辰顺手接过了安娜的行李箱。让女士受累不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
　　“饿不饿，先找个地方吃东西休息一下。”
　　“不用，飞机餐还不错。”安娜笑着回答。头等舱提供的中餐确实不赖。
　　“那我们现在就走？”
　　之前两人就商量好在祁辰家住下，酒店也省了，至于游玩上海，安娜表示不急于一时。
　　来到停车场，祁辰替安娜打开后座车门，恭敬地请她上了车。
　　“祁，有进步。”
　　曾经的祁辰不懂礼仪不懂社交，整个人就像一张白色画布，任人用画笔随意涂抹。幸好，上帝关上门又给他打开一扇窗，心怀善意的人们从窗口慢慢走进他心里。
　　听到这话祁辰只是笑笑，系上安全带驶离停车场。
　　谁能永远停在原地不长大呢。生命短暂，他要学的东西很多，那张白色画布已经被涂了小半，等待后来人续作。
　　一路无话。安娜没有打扰专心驾驶的祁辰，反而在车里小憩了一会。从英国飞到中国的路途并不短，最初见面的兴奋消失，只剩时差带来的不适。
　　三小时五十分钟后，祁辰放慢车速。安娜似有所感，自动从浅眠中醒了过来。
　　进入怡园大门那刻起，安娜就开始沿途观察怡园的居住环境。
　　沿车道种植的法国梧桐，水波荡漾的人工湖，盈满粉白芙蓉的花圃，还有草地上撒欢的宠物。祁辰放慢了车速，车窗大开，推着婴儿车的女士以及背着书包放学归来的小孩们陆陆续续与驾驶座上的他打招呼。
　　一派和谐。
　　“祁，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送上~
　　理了理思绪，听了某个妹子的意见，我打算明天修前几章，暂停更新两天。非伪更，还请各位包容。


第23章 来客（二）
　　祁辰没有答话，他不懂安娜问这话的意思。
　　将车开进车库，祁辰替她打开一侧车门。下车后看见房屋全景的安娜又一次发出赞叹。
　　“这房子好漂亮，祁，住在这一定很轻松吧。”不止有精致的房屋，还有和睦的邻居，怡园的居住氛围很适合祁辰这个曾经自闭过的孩子。高楼大厦不适内心敏感的他，开放的环境对放松心情更有效。
　　但祁辰不知为何避开了这个问题，只问安娜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接宠物。
　　“一起吗？它们都很乖，你一定会喜欢。”
　　安娜也意识到了什么，轻声回答:“好。”
　　毕竟是做过心理治疗的，安娜掌握话题的能力一流，指着路边的花草笑着说了些什么。祁辰面上露出笑容，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这一幕被趴在门口等人的舒雨桐看在眼里，略有些不是滋味。
　　王小胖对她很好，许是怕早上的事故再次发生，一直将她看守地很紧。舒雨桐在王家不吵不闹，苹果受她影响也保持安静，整栋别墅除了胖婶时不时的唠叨以及王小胖无奈的回应外，再无其他声音。
　　傍晚时分，分别一天的思念随着太阳下山浓浓从心头涌起，舒雨桐终于拖着祁辰留下的小毛毯来到台阶上趴下。大门口视野好，一眼能看见行走的路人，祁辰和安娜谈笑风生的表情直直撞进那双宝蓝色的大眼，刺得她瞳孔一缩。
　　在祁辰走近终于发现大门口望风的舒雨桐而展开笑颜时，舒雨桐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她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舒雨桐对祁辰是有好感，但绝对没到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的地步。毕竟之前她确实不待见祁辰，意识到自己的偶像果橙是他也仅仅是把崇拜之情转移过来。哪里出问题了呢？仔细搜寻一番记忆舒雨桐发现，这两天自己对祁辰的在意程度加深了。莫名地，她打了个冷颤。
　　那种感觉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慕，倒像是，倒像是——宠物对主人的依赖。
　　“安娜，这是泡泡。”祁辰抱起猫咪介绍给挚友认识，随后又用中文对怀中猫咪说，“泡泡，来打个招呼。”
　　“毛色很棒，看起来你喂养得不错。”安娜的中文不太好，只会说你好和谢谢之类的日常用语。努力捋直舌头，她一字一顿地说：“泡泡，你，好。”
　　安娜伸出手去握舒雨桐的猫爪，没有受到任何抵抗。舒雨桐已经神游天外，心思放在了别处，那句发音别扭的问好没在她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
　　“这是小祁回来啦。呦，这位是？”
　　胖婶手里还拿着洗碗布，她听见祁辰的声音便立刻从厨房出来。和她一起的，还有苹果。
　　“汪！”
　　苹果围着祁辰打转，灰色的长尾巴不断打到安娜纤细的小腿。不过她没有介意，反而低头冲苹果笑了笑。随即，她伸出手去和胖婶问好。
　　“你，好。”
　　依旧是蹩脚的发音，但一脸真挚的笑容让胖婶心生好感，她也笑着回了句好。可安娜伸出来的右手她并没有握上去。
　　“你好你好，那个，我刚洗完呢，手脏。不好意思啊，我先去洗个手，你们进来坐会。”胖婶笑得有些抱歉。祁辰在一旁给安娜翻译这句话，安娜摆摆手说没事。
　　“王婶不用了，我先带泡泡回去吧，明天再过来一趟成么？正好明天晚上把小胖落下的课给他补上。”这天是周日，约定好的要给小胖上绘画课被打乱，只能推到其他日子。
　　“哎哎，好。没事，你朋友肯定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祁辰没有看见王小胖的身影，他一整天为了逗两小只十分卖力，这会子已经累趴下倒在床上打起呼噜来。
　　带着两小只回家的路上，祁辰向安娜抖出苹果以及泡泡的黑历史，谈论着动物的趣事，一路欢笑回到祁辰家的小别墅。
　　只有舒雨桐不在状态，一语不发。即使安娜听见苹果主动挑衅大狗却忽然认怂躲到垃圾桶后边而笑得花枝乱颤，舒雨桐也没有给出半点反应。
　　为什么她会对祁辰有如此浓烈的感情？为什么她习惯了猫粮的味道而不再想念人类食物？为什么她会主动给自己舔毛吃草吐球？为什么她越来越黏祁辰？
　　这分明，已经近乎一只猫了。
　　“泡泡？泡泡，我们到家啦。”
　　茫然地望向声音来源，祁辰一脸担忧的表情出现在舒雨桐眼前，她这才发现祁辰想要将她放下她却一直抱着人家胳膊不撒手。
　　“泡泡，没事吧？是不是困了，今天睡了吗？”
　　猫咪的睡觉时间比人类多出很多，由于是家猫，将作息调整成人类规律之后，猫咪依旧要花费不少白天的时间用于补眠。看着猫咪一脸困惑，双眼迷茫的模样，祁辰怀疑她没在胖婶家休息好。
　　舒雨桐摇摇头，主动从他身上溜下来，和苹果站到一块。
　　“祁，你的猫很乖。”安娜发自真心地赞叹。
　　舒雨桐这回听得清楚，她眯起眼睛在两人背后笑了笑，脑中清空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
　　没有证据之前不能妄下定论，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去看看客房，有没有什么要添的，明天再去买。”祁辰带路将安娜领到一楼客房，他昨天趁夜布置好，床单被褥全部换新，连窗帘都换上了安娜喜欢的淡绿。
　　“你的眼光我信得过。”安娜不认为自己住在别人家还有挑剔的份，即使她和祁辰之间已是超越友情的存在。
　　简单参观过各个房间，安娜一手托腮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皮不断打架，一双眼睛要闭不闭，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显然是困得狠。
　　祁辰端着咖啡出来时便发现了快要往地板上倒的金发女郎，立马放下杯子轻轻喊醒了她。
　　“安娜，先去睡会好吗？等你醒了我再给你做点东西吃，你太困了。”
　　太阳刚下山不久，时间还早，安娜完全可以睡一觉再起来吃饭。不过一顿晚饭不吃不会有太大影响，她一觉睡到大天亮也不是不行。
　　安娜努力撑起眼皮朝祁辰笑笑表示不好意思，抵不住强烈的倦意去了客房。祁辰细心关上门，对呆在客厅的两小只比了个手势，示意它们别吵。
　　“泡泡，苹果，我们上楼去。”压得极低的气声从祁辰喉咙里传出，远得像是从天边飘来。
　　既然安娜在睡觉，他也不好在厨房做饭，等安娜起床再一起吃饭不迟。不过他没有忘记带上猫粮狗粮投喂自家爱宠。
　　月上中天，一楼终于传来动静。安娜醒了。
　　祁辰警醒了一晚，一直在工作台边修稿没有休息，楼下传来动静不小，他绕过熟睡的苹果放轻脚步来到一楼。
　　“醒了？饿不饿？”
　　楼梯间的橙色壁灯发出淡淡的光晕，给祁辰的笑容添上一层暖意。
　　“有点。”安娜猜祁辰给她留了饭，却没猜到他压根没吃。
　　“我留了粥，喝点吧。”
　　紫砂锅里的小米粥还留有余温，祁辰盛出两碗放到餐桌上，给安娜放好糖，又递给她一把小勺。
　　安娜这才发觉祁辰一直在等她醒来，自己并未进食。
　　胃里的暖意上涌到心头，安娜埋头喝粥的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祁辰的变化，她一点一点慢慢感受到了。
　　吃饱过后正值午夜，一般人会选择继续休息，但显然安娜没有这个打算。傍晚那一觉消散的倦意没那么容易聚集，刚吃过晚饭就休息也不符合她的养生习惯。她拉着祁辰聊起了天。
　　“听说祁筱也考的艺术生？不愧是兄妹，两人的艺术细胞都很活跃啊。”
　　“考的南大，现在去实习了。实习公司离这不远，我还没告诉她你来的消息，我猜你会愿意给她一个惊喜。”
　　“当然。不过会打扰她的工作吗？”
　　“下班时间去接她就好，我们顺道去市场买菜。”
　　“听起来你的厨艺很好，这几年果然变了很多。今晚的粥不错，也许明天我能吃上一顿大餐。”
　　“过日子少不了下厨，我还有一个祁筱要养，总不可能让她每天吃外卖。”
　　祁筱曾是麦当劳的狂热爱好者，南京没有那么多美式快餐店，祁辰也不可能让她受垃圾食品的荼毒，为了自己和妹妹的健康，他走上了煮夫的道路。就目前来看，成果还不错。
　　晚风缓缓吹拂，带来一丝凉意。祁辰将手撑在栏杆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有节奏地敲打。盯着那双充满艺术气味的双手，安娜怎么也想不出他下厨会是怎样的场面。想着想着，安娜忽然冒出一句：“祁，你未来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送上。这两天除了修文，还存了几章稿，已经拜托存稿箱隔日更啦。
　　明天开始练科目二，地方太远只能寄宿在亲戚家，十天后考完才能回去。
　　我会想你们的。


第24章 同盟（一）
　　敲打栏杆的双手停下了动作，栏杆承受的重量陡然减轻——祁辰站直了身体，双手缩进了上衣口袋。这是他不愿回答的表示，安娜了解他的一切小习惯，自然知道祁辰的态度。
　　一阵沉默，一向无话不谈的两人之间出现了真空地带，无风无浪，无声无息。安娜抛出的这个问题，祁辰不知如何回答。
　　话题再一次陷入僵局。也许是陌生的土地陌生的国度无形中增加了她的紧张感，又或是和老友见面太多激动，一向能说会道引导话题一流的安娜一天之内犯下不少忌讳。为了挽救尴尬的局面，她又成了最先打破尴尬的人。
　　“最近有和奥莉联系？”
　　话题拐向另一个久未见面的老友。
　　祁辰还是不太习惯主动开口，但只要安娜起了头，他便能快速接上。既然不是那个羞于启齿的话题，在安娜面前，祁辰不需要紧张，一向严肃的语调都轻快起来：“你知道的，从来只有她联系我的份。也许她正在赏极光，逗袋鼠或者深海潜水，早不知把我抛到哪去了。”
　　“她总是这样的，不管多大年纪依旧要挑战新事物，真羡慕她的勇气。”安娜认识奥莉在祁辰之前，她父亲带着他们一家曾在农庄免费帮工半年，那时祁辰还在中国，正在父母对未来人生的怀疑中接受外人嘲笑的眼光。
　　“我还记得以前在庄园里，傍晚时分我们经常坐在一起画画，她有时要带我去看大笨钟，去游泰晤士河，我一直不乐意。她不好拖我走，便一个人背着画板去，第二天画室里就会出现一幅新画。明明年纪大了，兴致上头便不管不顾熬夜画到天亮。你也看过的吧，那些旧画作你一定见过，里头有一幅我临摹一年的······”
　　话音戛然而止。那些画作，已经拍卖掉了。甚至有一部分，在他身处的这栋房子里。
　　安娜知道祁辰在想什么，那正是他下午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正当安娜要不动声色将话题继续转到别处时，祁辰主动提了起来。
　　“嗯，她对我很好。”
　　安娜拨弄头发掩饰尴尬的动作顿住。
　　祁辰继续说：“她是我最感激的人。我父母给了我生命，她却教会我生活。无论她身处何处，只要我还留有记忆，就不会忘记她，这栋房子也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她的存在。你问我住在这是否轻松，一开始并不是的。可是现在，我要说是，原本的压力随着时间消逝，在我有能力给筱筱买房之后，甚至更轻松了。”
　　安娜听懂了祁辰话里的意思。
　　奥莉将自己的农庄卖掉之前，开了一场拍卖会。她给曾来过农庄游玩的，仍在英国的客人们发去邀请函，而拍品，是她这些年的所有画作。来过农庄的客人自然参观过她的画室，欣赏过不下百幅油画。即使奥莉在艺术圈并不出名，此前也没有画作流传于市面，但没人否认她出色的绘画功底。
　　夜幕下的泰晤士河，庄严的大笨钟，穿着校服在牛津散步的小情侣，农庄里逗鸟的猫狗，还有当年瘦小的祁辰孤独单薄的背影，每一幅都能看出作者的精心雕琢。奥莉在当时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某农庄拥有者，可作品不会骗人，它们会说话。
　　来参加拍卖会的人不少，奥莉也没有设置底价，全凭客人喜好。尽管如此，还是拍卖出一笔不小的数目。
　　那笔钱她留给了祁家。
　　“不要怕花钱，钱不比孩子重要。如果遇见更好医生，就带他去治疗。如果不能治好，就给他买栋房子。你们中国人把房产看得很重，我知道，所以不要推拒，我把辰辰当孙子看待。他这样很好，可我希望他过得更好。”
　　这是奥莉夫人临行前来到祁家说的最后一番话。话里没有提到祁筱，作为性格开朗无病无灾的正常人，奥莉相信祁筱靠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她避开了祁辰，并没有告诉他。越是交流有障碍的人内心越敏感，奥莉不想让祁辰误会她在施舍。
　　祁父祁母无法推辞。他们确实需要这笔钱。宠物店的经营刚刚起步，前期投入还未回本，祁筱的高额学费，压得成年人的背脊弯了一弯。
　　用了那笔钱，祁家父母才用高薪留住了安娜，在安排祁辰回国时给他买下了朋友以低价转手的小别墅。从父亲手里拿到房产证时祁辰就知道这笔钱是奥莉出的，凭那家小小的宠物店祁言不可能给他买房。最初他的压力很大，这栋房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的无能，直到那本漫画连载，他才看见了未来的一点希望。
　　“我理解。”安娜朝他笑笑，一双绿眸里注满温柔。
　　祁辰回她一个微笑，但抿紧的嘴唇出卖了他的小紧张。
　　嘴上释然，心里还是会有疙瘩。即使他如今有能力给家人带去优渥的生活，奥莉曾经给过的善良的压力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夜风越来越凉，安娜□□在外的手臂泛起凉意，她自然而然搓了搓胳膊。
　　祁辰没有错过这个动作，深夜谈话到这也应该结束了。
　　“早点睡吧，明天带你去寺庙逛逛。”
　　“嗯。”
　　祁辰送安娜下楼，看着她转身进房，‘啪’地一声关了灯之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回到卧室躺下。
　　黑暗中祁辰看不见的背后，一双宝蓝色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良久，舒雨桐转过身子对着床上那团黑影，轻轻动了动嘴，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别自己吓自己，也许只是错觉呢。一定能变回人的。”拼命安慰自己，努力回想人类食物的气味，双腿模仿人走路的姿势在床上蹬了蹬，舒雨桐终于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祁辰像往常一般准时起身，半夜的阳台谈话对他的生物钟丝毫造成不了干扰。
　　“苹果，泡泡，走吧。”在出发之前，祁辰得先把两小只送到胖婶家照看。景区人来人往，他不可能带着两小只出门，安娜也不能尽兴。
　　尽管不乐意，舒雨桐还是迈着优雅的小碎步与苹果并排走上了通往胖婶家的小路。她没再让祁辰抱她，她需要冷静。
　　猫咪挣脱怀抱时祁辰愣了愣，随即明白它这是在表达不满，反而笑笑说：“晚上带筱筱回来看你。乖乖的，好吗？”
　　祁筱？也对，他说了要和安娜一起去接祁筱下班，正好今天是周日，泡泡也应该已经回国。
　　向两人挥挥爪子，舒雨桐安静站在王小胖身边，目送他们远去。草坪上的露珠折射出耀眼的光，舒雨桐被光线晃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两人已经走到转角，祁辰走在安娜右侧，正护着她避开迎面驶来的车辆。
　　“汪！”【桐桐你看什么呢？】
　　苹果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小心思，昨天跟着舒雨桐安静了一天，今天怎么也要玩个够。
　　【没什么，进去吧。】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陪着小胖和苹果心不在焉玩了一上午，吃过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餐，舒雨桐掩盖不住疲惫离开客厅。如昨天一样，她扯着小毯子在台阶上静静躺着晒太阳，脑筋拐了好几个弯。
　　看见的颜色少了，习惯了猫粮，下意识舔毛，看到毛线球就想扯，越来越依恋祁辰，睡觉时会主动翻身压在人的胸口，偶尔冒出奇奇怪怪的不属于她的念头——这一切都是危险的信号。
　　必须尽早找大师换回身体。但总归还得熬一段时日，泡泡没回来，大师也没回来。今晚应该和筱筱商量商量。
　　这般胡思乱想着她又翻了个身，毯子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她对祁辰，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刚刚祁辰圈住安娜半个身体的情景浮在眼前挥之不去，俊男美女的搭配让舒雨桐即使是昧着良心也说不出他们不配的话语。除了安娜年纪大些，两人站在一块就是大写的登对，两人之间的默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可她就是莫名不爽。
　　真是碍眼得很。要不，就破坏吧。
　　不管是猫咪对主人的依赖，还是她本身对祁辰的迷恋，舒雨桐都决定展开自己的追求大计。心里的委屈难过要及时表露，长期压抑会生病，这是父母从小教育她的道理。凡事顺心意，结果任自然。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既然决定已下，舒雨桐便开始列出详细的计划。从这方面来看，她又是一个谨慎的人。凭她目前的身份达不成显著地效果，舒雨桐需要盟友。
　　一摇一晃的灰色尾巴在舒雨桐头顶扫来扫去，她伸出爪子一把抓住，问了尾巴主人一个问题：
　　【苹果，我是不是你朋友？】
　　【是。】
　　【有个小忙要你帮一下。】
　　她要把祁辰留在家里，绝不能再让两人单独出去。


第25章 同盟（二）
　　临近下班，云韵广告设计公司前台接待处接待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云韵事业做得大，不少外国人在此任职，招聘的前台素质要求高，一口流利的英文绝不能少，在她热情招待那位美女之后，美女反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祁，她英文太好，没难倒她。”安娜朝身后的男人耸耸肩，却又对前台姑娘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我提醒过你不要小看她们的。”
　　在来云韵之前，安娜和祁辰有一个小小的赌约。他们在栖霞山附近晃悠了一整天，下山后依昨天的计划接祁筱回家。虽然国庆已过，景区人流量减少，但正值周末，依然挡不住游客们的热情。安娜遇上不少上前搭讪拍照的人，只可惜他们的英文都不太好，本想和他们多聊几句的安娜大失所望。
　　之前在英国安娜就听说中国人学的是纸上英文，口语是弱点，亲身经历之后果然不出所料。她认为即使有，也很少。祁辰是个例外，他毕竟在英国呆了许多年。
　　但祁辰告诉她祁筱工作的地方不一样，那是一个连保洁阿姨都能说上几句英语的地方。安娜不信，云韵目前还没有接过一例国外的广告，一直做国内广告设计的公司每个人都能说英语她是不信的。
　　安娜首先找上了前台。她并没有单刀直入说明自己是来找人，反而拿过前台摆放的宣传单问起了云韵的广告业务。没想到前台姑娘侃侃而谈，大有把她发展成公司客户的倾向。要不是安娜及时打断她再抱歉地说明自己是来找人，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个小姑娘的介绍给自己的心理诊所做一个小广告。
　　“谢谢。”
　　顺着前台姑娘的指引，安娜和祁辰进入电梯，来到祁筱所在的楼层。
　　一出电梯门，安娜便看见一名弯着腰清理垃圾桶的保洁阿姨。她眼珠转了转，用英文问了句卫生间在哪。
　　“卫生间啊，前头左拐，右手边那间是女厕。不过你得注意，第一个小隔间水箱坏了，暂时不能用。”
　　安娜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窘迫的粉红，她拉着祁辰道谢之后飞快向祁筱所在办公室跑去，白色的球鞋在地板上踩出浅浅的痕迹。
　　后头阿姨还在用英文喊她：“姑娘，你走错了，是左拐啊。”
　　祁辰终于忍不住笑了。
　　安娜甩开被她牵住的手，用敬佩的语气说道：“我服了。这家公司一定很棒。”
　　“嗯，筱筱梦寐以求的地方。”
　　那是祁筱在大学努力向上，四处蹭课不荒废学习的理由。祁辰并不知道，祁筱正面临着失业的风险——因为一只猫。
　　创作部的休息区内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片刻之后，休息室外响起高跟鞋急切的声音。
　　有人用力推开了玻璃门，惊喜地大叫：“安娜！”
　　被点名的人站起身接住了冲过来的拥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筱，好久不见。”
　　“天呐，你什么时候来中国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是住宾馆吗？一会我请你吃饭吧！”
　　连珠炮似的话语源源不断从那张小性感的红唇中吐出，祁筱见到安娜激动地停不下来。一别五年，故友相见，自是心花怒放。
　　“昨天来的。祁说先瞒着你，我们来接你回家。”安娜这话说得顺口，以前在英国时就是这样，偶尔她会和祁辰一起接祁筱放学，在路上买她爱吃的肯德基，回家陪她一块写作业。通常祁父会在一旁看报，祁母在厨房忙活晚餐，一家四口外带一个安娜，却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好似这原本就是一家五口。
　　祁筱负责的美工部分已经完成，她最近效率奇高，实习组中她总能第一个完成任务，不早走只是因为她还有别的东西想学。既然今天有人来接，她便按时下班离开了公司。
　　“那就是他哥哥吧，看起来好帅。旁边那个外国女人好美，你们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了吗，啧啧，都是有钱人。”
　　“我早看出来祁筱不一般。上回借了她的粉饼补妆，那一盒粉够我吃一个月。人家天生就有富贵命，却来和我们抢饭碗。这世道，越来越难了。”
　　已经乘上电梯的祁筱听不见背后的议论，不过若是听见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她们只看见明面上的物质，看不见她的努力，看不见她背后一家人的努力。
　　一行人拎着菜赶地铁回到怡园，祁筱自告奋勇独自去王家接回两小只。还没跨上台阶，祁筱就看见裹着小毛毯躺在最高级台阶上居高临下望着她。
　　“喵！”原来是筱筱啊。
　　“我来接你们回家。怎么在这吹风呢，又病了可不行。”祁筱连着毯子抱起舒雨桐，又悄悄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桐桐，一会有大事要告诉你。”
　　听见门口的动静，胖婶牵着苹果脖子上的狗链出来，苹果撒开腿就往祁筱腿上撞——这是它见到熟人的特有表现。
　　一见到祁筱，胖婶体内的八卦之魂便熊熊燃烧起来。她对安娜和祁辰之间的关系好奇得很，这些年祁辰身边除了祁筱之外，再没见过第二个女性。有时胖婶怀疑祁辰是个弯的，却发现他身边同样没有男人。
　　“你说安娜啊，这么说吧，算是我们两的姐姐。”胖婶算是少数几个知道祁辰自闭过往的人，祁筱也就和她说了安娜给祁辰治疗的事。
　　“这样啊，看起来还挺年轻，我还以为你哥终于开窍了。”胖婶语气中藏着遗憾，自打知道祁辰的过往，她便对祁辰添了几份关心。和中国其他的长辈一样，关心小辈的终身大事是她天生点亮的技能。
　　祁筱只能无奈笑笑。她也等着大嫂的出现，哥哥不开窍，她也不能逼着他找。和胖婶闲谈一番后祁筱带着两小只告别，回到自家才发现祁辰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
　　“聊什么呢去了这么久？洗洗手吃饭了。”
　　闻着鼻尖传来的香气，舒雨桐耸耸鼻子，一颗脑袋无精打采耷拉下来。再不变回去，她真的就要彻底习惯猫饭了。
　　耳边自动屏蔽安娜对祁辰手艺的夸赞，吃着不喜欢的食物还要听讨厌的人说话，这对舒雨桐来说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在决定要倒追祁辰之后。
　　饭后几人出门散步，路上碰到不少邻居。自那场停电晚会祁辰破天荒上台表演，怡园的人慢慢和他熟悉起来，小孩子喜欢他的画，喜欢他的猫狗，大人则因为他的多国语言而感到佩服，有才能的人总是让人高看一眼。
　　亲眼见到祁辰和这些打招呼互相问候，安娜惊讶异常。她原以为能和家人正常交流便是祁辰的极限，没想到，他走出了更大的世界。她在来中国之前还向祁家父母打听了祁辰的近况，他们说祁辰除了一户邻居之外只和工作室的人联系，走在路上依旧少言少语，不和其他人打交道。看起来这半年内又有了不少新变化。
　　“祁，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吧。”
　　“当然。”
　　秋季的风难免萧瑟。十点过后，在外散步的人家越来越少，祁辰一行人也打道回府。
　　祁筱带着一猫一狗进了自己房间，安娜却跟着祁辰一块上了二楼阳台。
　　一瓶红酒斜斜放在阳台小几上，两只空酒杯一左一右，一分钟后，两只酒杯被祁辰注了一半。
　　安娜拿起离她最近的一杯，微微一抿，润润嗓子后开口：“祁，为什么还不找女朋友？”
　　夜间适合聊心事，酒气醉人，她也就随自己心意发问。
　　“没找到合适的。”祁辰倒也不避讳。
　　酒杯摇摇晃晃，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打转，却一滴未流。红唇抿住杯沿，安娜小小喝了一口，一阵微风吹过，她将脸颊边的卷发撩到耳后，暧昧的空气中传来她冷静的声音：“祁，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谁在问这句话呢？是他曾经求而不得的人，曾经崇拜视为救赎的人，心底的尊敬还在，但年少的恋慕，确实随着时间消失了。
　　“曾经。现在不。”
　　同样清醒的大脑，同样冷静的回答。
　　暧昧的气氛破开，安娜大笑起来。
　　“这就对啦。你是我弟弟，却也是我的病患。要是你执迷不悟依旧坚持，我会很苦恼的。幸好，你还是个好孩子。”
　　这是她身为心理医生的医德，很大程度上，她是可怜祁辰的。
　　因为可怜他，不忍心看他用错误的方式逼迫自己开口，因为赞赏他的画技，因为祁辰父母的高价诱惑，安娜暂时放弃开心理诊所的计划，在祁家住了下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安娜是名心理医生，而非咨询师。在大学里，她同时修临床心理学和咨询心理学，考取医生执照，却因为不愿意受医院束缚而申请了咨询心理专家，跑去特殊学校当了咨询老师。正是因为知道安娜的行医资格，祁家父母才敢把儿子交给她，心理治疗药物治疗双管齐下，最终有了成效。
　　祁辰能有现在谈笑风生的模样是安娜没有想到的，超出预期太多。不止是安娜在努力，祁辰自己也在努力。
　　月色下的红酒杯依旧摇摇晃晃，握着它的主人却没再继续品尝，仿佛在等待些什么。
　　良久，晚风送来两个字：“谢谢。”
　　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安娜用空杯与祁辰的酒杯碰了碰，咧开嘴笑着说了句：“不客气！”


第26章 同盟（三）
　　阳台上祁辰和安娜碰杯，惬意地喝着红酒，客房里祁筱却和舒雨桐低声商量着大计。
　　在安娜和祁辰来公司接她之前，祁筱又上了海角论坛。泡泡昨天就和韩涵一起回国，她没去接机，只在泡泡回寝室之后通了电话。
　　旅行已经结束，泡泡也不再拖延，反而希望尽快变回猫，不再肖想人类世界。只是茗惠大师那却一直没有消息，祁筱只好再向那位‘缘由’求助。
　　二筱：你好，请问大师回来了吗？我怕再拖下去我朋友会有危险。
　　五分钟之后，祁筱收到了回信。
　　缘由：别着急，再等十来天吧。
　　两人一来一往间，祁筱得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顺便交换了联系方式。另一头的男人挽起袖子，拿起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的纸片对着阳光眯了眯眼，露出得逞的笑容。
　　交换号码意味什么，祁筱并不在意，在现代社会，这是极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泡泡回来了，但茗惠大师那还得再等。”
　　舒雨桐点点头，除了继续等待别无他法。
　　“不过大约十天就好，而且我们不用去云南，大师会经过南京，在栖霞寺呆上一两天，到时候直接去寺里拜访。”
　　舒雨桐又点点头。不过，没人引荐的话，大师愿意出手相助吗？
　　祁筱对舒雨桐的了解并不少，即使是猫身，熟悉感慢慢回来之后光凭眼神她有时也能猜出她的想法。
　　“那个叫缘由的给我发了消息，说他正好也在南京，走个后门带我们去。虽然他这么热情有些奇怪，不过约在寺庙见面的话，应该不是坏人。”那的和尚虽然吃素，不代表他们不能打，稍微嚎上一嗓子便有僧人驮着木棍抡得虎虎生风。本地电视台曾有过报道，栖霞寺的和尚们曾帮助警方抓捕逃窜到寺庙附近的犯罪分子，并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将持枪的歹徒全部抓获，无一伤亡。
　　这样一解释，舒雨桐也就不再担心，转而低声向苹果叫了几句。
　　苹果点点头，跑去客厅叼来了手机和充电器。祁辰和安娜在二楼聊得正欢，没人发现它的举动。
　　“手机没电了？”祁筱接过诺基亚替舒雨桐插上插头，黑下去的屏幕终于重新亮起来。
　　即使知道充电时玩手机不好，舒雨桐也没了那么多顾忌，打开短信界面开始编辑短信：那就这样吧。等那个人的消息，然后我们三一起去。
　　祁筱点了点头。
　　正事谈完，祁筱的睡意上涌，摆正枕头拉好被子打算好好休息明日上班。但舒雨桐没有停下打字的爪子，不断低头敲击键盘。宝蓝色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一张猫脸露出纠结的表情，她在思考措辞。
　　几个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终于，她将手机递给祁筱：筱筱，你介意我当你嫂子吗？
　　上脑的睡意被这句话惊得四下逃逸，祁筱立马清醒过来。
　　“桐桐，你，这是开玩笑？”
　　当她嫂子？短短一个月她和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吗？
　　但舒雨桐严肃的表情告诉她，她很认真。
　　“不是吧。桐桐你想清楚了？那韩涵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得出来韩涵对舒雨桐那份情意，绝不仅是青梅竹马这般简单。虽然她从泡泡那得知，旅行中韩涵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特别的表示，但祁筱仍然认为韩涵对自家闺蜜有着别样心思。
　　听到韩涵的名字时舒雨桐眨了眨眼，有些不理解祁筱提他的意图。但看祁筱的表情，她猜到一个可能。
　　“你是说，韩涵喜欢我？”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谈过恋爱，祁筱还是被舒雨桐粗大的神经击败：“很明显了好吗！你别告诉我你一直没看出来。”
　　舒雨桐盯着她不说话。
　　“你真没看出来啊！我的天。为他默哀三分钟。”
　　韩涵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喜欢舒雨桐，两人从小在一个小区内长大，初中时候韩家因韩父的调职而从柳城搬到南京。四个小时的车距不是问题，即使初中不在一块，高中舒雨桐还是考上了南京一中，和韩涵同校。儿时的友谊重新捡起，两家父母又是同事，自然比其他同学更加熟悉。可即便是两人上了同一所大学，韩涵对她也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舒家家规——毕业前不准谈恋爱，才导致韩涵的不敢开口。
　　仔细回想了这些年韩涵对她的各种照顾，包括他主动提出的提前毕业旅行，舒雨桐隐约抓住一点感觉，但她只把韩涵当邻家哥哥看待。
　　一行大字出现在手机屏幕：我没那方面想法，他是我哥们，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祁筱和韩涵也不熟，也不想插手他们两的感□□，只能对此表示遗憾。
　　“所以你真的喜欢我哥哥？”
　　“大概是吧。”
　　祁筱咬咬嘴，不得不说在看到舒雨桐那句话时她有一丝心动。祁辰已经二十六岁，却连女朋友都没有，她和父母也曾焦虑过，但都不敢明确提出这件事。安娜花了三年时间才让祁辰完完全全接受她，舒雨桐只接触自家哥哥一个月，便想追求他，很难。她不确定哥哥的心扉是否会向另一个女人打开。
　　在脑海中组织一会语言，祁筱酝酿着开口道：“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哥哥他，他曾经自闭过。他不会主动亲近别人，就连我，也是他花了好长时间才认可。还有安娜，她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日，哥哥他似乎对安娜有些意思。你真的确定你是喜欢我哥哥这个人吗？不是因为他的外表，不是因为他宠猫的举动。”
　　长长一段话说下来，祁筱紧张地手心出汗，她希望舒雨桐给她肯定的回答。舒雨桐天性乐观，生得漂亮，又是美术生，和哥哥之间能有共同话题。
　　然而舒雨桐只给她四个字：他是果橙。
　　“啊！”祁筱一拍脑门，“我忘了这个。”舒雨桐的微博她有关注，果橙是她男神这件事祁筱也清楚，但祁辰从来没有告诉她，果橙便是自家亲哥。好几次在寝室听见舒雨桐嚷嚷着要给果橙生小猴子，祁筱曾有过冲动介绍他们两认识，最终还是忍住了。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说这话的时候祁筱笑出了声，她可以确定舒雨桐对哥哥不是一时冲动了。
　　狠狠翻了个白眼，舒雨桐尾巴一甩，嫌弃地转过身子。她不认识这人。
　　笑过之后，祁筱搓手捂捂酸涩的眼睛，然后搂过猫咪柔软的身躯，五指张开替她梳理蓬松的毛发，轻声说道：“谢谢你喜欢他。”哥哥他，除了家人之外，还有人爱他，这是她长久以来的期待。
　　不过现实摆在眼前，一只猫是不可能追求人类的。若是舒雨桐坚定决心，也只能等换回身体后，让祁筱从中引线介绍两人认识。
　　然而舒雨桐并不打算等待：不，我要从现在开始。
　　“什么意思？”以猫的身份上？谁都不会当真的。
　　一旁的苹果偷偷笑了，它可是站在舒雨桐这一边，前两天已经把计划都拟好了。
　　舒雨桐：“替我阻止他们两单独在一起。”
　　安娜给了舒雨桐危机感，祁筱也说祁辰对安娜有小心思，若是再让两人接触下去，难保两人会戳破窗户纸在一起。等她变回人，黄花菜都凉了。
　　祁筱自然力挺舒雨桐，安娜若只是想来中国游玩，日后还有很多机会。
　　“你想怎么做？”
　　昏黄的灯光下，一张猫脸俏皮地笑笑，几根胡子随着点头的动作抖动，莫名让祁筱打了个寒颤。
　　“装病，撒泼，搞事情。总之，让他们留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看来她是必须要让那两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动，祁筱只能点头。
　　得到了祁筱的支持，舒雨桐将两只爪子放在她手心，苹果见状也将盖了一只上去。一人两宠物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三人同盟会就这样圆满成立，没有轰轰烈烈的仪式，也没有工作用的办公室，成立时间在十月十五号，成立地点在祁辰家的客房。而唯一的口号是——就要搞事情。
　　那天月光很好，天气预报中预报的夜间大雨也没有来临。一切好兆头都预示着同盟会要干的大事一定能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口号，就是要搞事！


第27章 同盟（四）
　　“哥哥，你快起来！哥哥！苹果好像病了！”
　　一大早，祁筱便一阵风一样踩上楼梯，敲响祁辰的房门。
　　祁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睡衣睡裤就往客房跑，边跑边问：“苹果怎么了？”
　　“不清楚啊。它一直哼哼，不愿意起床，还一直用手揉肚子。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吧。”
　　上下楼的声音太大，安娜也推门而出，跟着两人一起去看据说生病的苹果。
　　祁辰趴在地上想抱它起来：“苹果？肚子不舒服吗？起来，我们去医院看看。”
　　但苹果不配合，脑袋使劲蹭着祁辰的小腿，却怎么也不愿意被祁辰抱起来，听见医院两个字还摇摇头。
　　舒雨桐窝在苹果身边当看客，时不时猫叫两声提醒苹果该如何表现，千万别露陷。
　　得到指示的苹果演得更起劲了。若是专业的兽医在此，一定会因苹果拙劣的演技发笑，但祁辰不是，他满心都想着如何劝苹果跟着去医院。安娜同样没有看出不对劲，只有祁筱，因为忍着笑意一张脸十分扭曲。
　　“苹果别闹，必须去医院。”
　　可惜苹果只继续用脑袋蹭他，一个劲往祁辰怀里拱，两只狗腿死死抱住对它来说过于宽大的身体。
　　看着上班时间快到了，祁筱连忙打断祁辰的劝说，将话题引到她们的目的之上:“哥，你看，苹果不愿意去医院，要不你先在家陪它一天，要是它依旧不见好再带它去吧。怎么样？”
　　舒雨桐配合跟着猫叫了一声，以示同意。
　　祁辰转头看她一眼，又看看地上耍赖的苹果，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对劲却又被祁筱焦急的情绪打消。
　　“只能这样了。但，安娜怎么办，本是约好要带她出去逛一逛的。”
　　祁辰一脸歉疚，安排好的行程被苹果突如其来的病况打乱，作为东道主他有些抱歉。
　　安娜摆摆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用管我，苹果身体更重要。”随后歪歪脑袋又说，“要不我和你一起照顾它吧，一个人也不好出门。”语言不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后头这句话可破坏了他们的本意，祁筱立刻出声阻止祁辰点头的动作。
　　“那个，我们组长正好安排我今天去外头找找设计灵感，安娜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顺便帮我提点意见。”她这话不是随口说说，祁筱也不会拿工作当儿戏，正巧碰上了公司任务而已。
　　安娜纠结去与不去之间，祁辰替她做了决定：“去吧！你难得来中国一趟，不能让你白耗在家里。”
　　“家”这个字眼被舒雨桐捕捉到，眼神又黯了几分。在祁辰心里，安娜除了是初恋对象，还是家人。
　　有了祁辰的建议，加上祁筱不断的请求，安娜最终同意和祁筱一块出门。她也曾独自游遍伦敦的大街小巷，即使一个人，她也敢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没什么好害怕的。
　　任务完美完成，祁筱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对于欺骗哥哥和安娜的小愧疚在见到舒雨桐恳求的眼神后顷刻烟消云散。
　　两人一走，苹果哼哼唧唧的声音变得不那么强烈，祁辰问它是否能自己起来走两步时它居然还点了点头。清楚自己的体重对于成年男子来说确实有一定压力，它完全忘了自己应该扮演一个虚弱的病人。
　　幸好舒雨桐在一旁提醒，它真的只走了两步，便又躺了下来，重新哼唧了几声。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祁辰严肃地看着带了几分耍赖意味的苹果，眼珠子一动不动。
　　苹果在他思考的眼神中叫声越来越弱，身子微不可见抖了抖。
　　一起生活这么久祁辰要是还看不出苹果是在装病那就愧对他的智商了。轻轻叹了口气，他没有拆穿苹果的把戏。也许是因为这两天冷落了它，要闹一闹小性子吧。
　　祁辰完完全全没有想到里面还有其他人的参与。
　　祁辰试图将苹果抱上二楼，以双腿微弯的别扭姿态还没走出客房便放弃了这个打算，他把苹果挪到了祁筱的床上。既然不拆穿，他便配合苹果演戏好了。
　　“泡泡，你在这看一会。我去拿点东西。”
　　舒雨桐点了点头，蹭了蹭祁辰的裤腿后跳上了床安静守在苹果身边。
　　【怎么样，我演的还可以吧】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刚刚你居然自己起来走两步你脑子被自己啃了吗！
　　苹果即使没听过这句话，也知道是让它再接再厉的意思，当下便决定一会要更卖力地演出。
　　不一会，祁辰端来一碗水。
　　“多喝点水吧。”他知道苹果装病，药物自然用不上，多喝热水这个万金油总算被他拿来用了一次。
　　舒雨桐不厚道地笑出声，苹果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装作很艰难的样子伸出舌头卷了些水。演戏颇费劲，它是真渴。
　　一人两宠在客房里躺了一上午。在舒雨桐的暗示下，苹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给祁辰留出了半天的空闲时间。
　　祁辰是被肚子叫的声音赶起床的。躺了半天，早饭没吃，午饭的点又到了。掀开被子他对着毯子里的苹果说：“你继续歇着，泡泡陪着玩会儿。我去做饭，你得吃些清淡的。”
　　但舒雨桐并不同意，她跟着跳下了床铺。
　　无论祁辰做什么动作，她都在他身后打转，当一条称职的小尾巴。祁辰倒水，她跟着走，祁辰做饭，她立在饭桌上求投喂，祁辰洗澡，她在外头挠门。留给舒雨桐的时间不多了，难得的二人世界，她自然寸步不离。
　　可惜舒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时针还没指到五，祁筱和安娜带着一堆纪念品回来了。
　　将一堆包装袋放到沙发上，安娜难掩兴奋：“祁，你看我买了什么！”
　　买买买是女人的天性，尤其像安娜这般不缺钱的女人，买起东西来毫不手软。长年在英国的她对于中国精致的小手工艺品爱不释手，景区那些成堆机器制造的手串项链之类的小玩意她看不上眼，祁筱便特意带她去了本地人常逛的老街道，一些老手艺人仍然在那发扬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木工手艺。
　　祁辰拉她到沙发上坐下，没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讲述，甚至在看到安娜咽了咽口水后给她倒了杯温水。
　　“不急，慢些说。那个老师傅还夸你什么了？”
　　安娜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不好意思拨了拨金黄的发丝：“啊，没有了。对了，苹果好些了吗？我给它还有泡泡买了礼物。”
　　祁辰笑了，满眼的温柔掩盖不住。明明苹果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却一直没有发现，像极了小时候祁筱迫不及待冲回家告诉他在学校的趣事却忽略父母问话的模样。
　　呆在他怀里的舒雨桐看得明明白白，那温柔不是对着她的。
　　祁辰真的喜欢安娜。
　　意识到这个事实，舒雨桐整个炸了起来，每一根毛发都在诉说着她的怒意。
　　她在祁辰手臂上狠狠挠了一把，冲着想要递给她礼物的安娜大叫两声，一爪子拍掉了那只木雕小猫。配着那张嘴的动作，炸起的毛发，尖锐的叫声在大大的客厅中回荡，任谁都能听出猫的不满。
　　安娜愣住，祁筱愣住，祁辰皱了皱眉。舒雨桐自己也惊呆了，这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想冲人大喊大叫，可惜她没控制住。
　　片刻安静过后，祁筱看见舒雨桐眼中的不解与害怕，连忙捡起地上的木雕放回桌上，对着安娜解释道：“安娜姐你别生气，这个，泡泡她长大了，脾气也大了。最近也总冲着我们喊呢，这小脾气惯得，以后让我哥多管管。”
　　祁筱接过舒雨桐，抱在怀里作出一副要揍她的模样，安娜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阻止了她本来就不打算做的动作。
　　“没事。小猫嘛，这样也挺可爱的。”就是刚刚看她的眼神可怕了点。
　　一直坐在一旁不言语的祁辰站起身，轻轻摸了摸猫咪柔软的身体，又牵过安娜的手，将她带去了厨房。
　　“刚刚王婶送了些牛肉和新鲜蔬菜，你看看想怎么吃，晚上我们做顿大的，你逛了一天走累了吧，一会去泡个澡，我们······”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小，舒雨桐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喵。”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我不是故意的。
　　祁筱搂紧了她不属于人类的身体，一遍又一遍给她顺毛：“没事的。很快就不一样了，桐桐你再坚持一会。”
　　她望向自己哥哥的背影，咬着牙数着日子，等待着去寺庙求法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大声告诉自己我没有弃坑！
　　练车结束，驾照到手。要恢复更新啦~~小天使们你们还在不，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
　　明天情人节，不知道能不能码一章狗粮出来_(:зゝ∠)_


第28章 同盟（五）
　　云韵广告设计公司美工部，一道铃声在嘈杂的办公室内响起。
　　“祁筱，你手机响了。”
　　“谢谢，马上就来。”
　　正在同事座位上和别人聊灵感的祁筱小跑着回自己位置接起电话。是尤远——那个‘缘由’的真名。
　　“你好，我是尤远。若是方便，后天下午五点来寺里吧。”手机中的声音有些失真，却仍能听出温润的感觉。与一般男性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不同，尤远的声音有一股阳光少年气息。舒雨桐曾给她听过一些广播剧，那里头世家公子的扮演者，大致便是这个声线。即使两人没有见过面，祁筱也能猜出尤远的相貌，一定是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
　　“下午吗？好的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
　　这两天祁筱没呆在公司宿舍，而是陪着安娜一块住在祁辰处。每天夜里和舒雨桐以及苹果住在她原本的房间里，密谋了不少事情。
　　同盟会搞事不太成功，装病这事来一次是巧合，来两次就是故意了。舒雨桐至今不知道祁辰已经看穿了她们第一次的小把戏，还在纠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阻止祁辰和安娜越来越近的距离。
　　小小的猫脑袋一晃一晃，祁筱适时告知了她后天下午便要离开的事情。舒雨桐一愣，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弱弱地叫了一声。
　　时间不多了。
　　于是这一晚，舒雨桐没有和祁筱睡在一块，她主动爬进了祁辰的被窝，趴在他胸口听着里头强有力的心跳声。若她是个人，决计做不出如此大胆的事，此一时彼一时，趁着自己还是一只可以撒娇的猫，她情绪外露得十分明显。
　　“乖，睡吧。”
　　没有任何问话，也没有将她赶走，祁辰搂着猫咪的身体缓缓睡去。
　　又是新的一天。祁辰和工作室众人请了一星期假，交代下去任务便每天陪安娜游玩。舒雨桐也像前些日子一样，冲挽着祁辰胳膊的安娜大叫几声，再丢个哀怨的小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回来时也是老样子。舒雨桐第一时间冲向祁辰求抱，却对安娜伸过来的双手视而不见，祁筱在一旁说笑话逗趣转移这份尴尬。
　　安娜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她一向受人喜爱，宠物们对她也亲近有加，连苹果偶尔也会对她撒个娇在她脚下滚几个圈。唯独舒雨桐，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她一靠近祁辰，这只猫便会神出鬼没出现在两人之间，天知道它上一秒在哪。
　　泡泡再一次跳上祁辰的腿竖起耳朵瞪着安娜听两人谈话时，安娜终于问出了她的疑惑：“祁，你的猫，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只要是她和祁辰单独相处，泡泡就一定会插一脚，祁辰和怡园其他人在一起谈天泡泡就安静站在一旁。再加上前两次送它礼物都爱答不理，差别待遇太明显，想忽略都不成。
　　“应该不会，可能是前段时间生病了比较依赖我。它以前很乖的。”祁辰尽量往好的说，虽然泡泡的种种表现确实让他感受到泡泡的不满，但他不能表露。只针对安娜一人的敌意算怎么回事，他无法解释。
　　晚间安娜和祁辰在阳台谈话时再次说起这个问题，安娜提出一个建议。
　　“祁，我给泡泡买点特别的礼物吧。猫薄荷的玩具怎么样？”猫薄荷对于猫咪来说有兴奋的作用，也能安定它们的情绪。祁家父母开的宠物店她常常光顾，对于喂养宠物这块，可谓知晓甚多。泡泡此前颇为乖顺，也没人用猫薄荷逗她，也许新鲜事物会帮助泡泡不再对她那么排斥。
　　“也好。”这对猫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祁辰没有理由拒绝。
　　第二天一早，祁辰带着安娜出门，游览他们行程中的最后一个景点。过了这日，安娜便要准备回英国的事宜。
　　不过她没有忘记要给舒雨桐买的东西。那布偶她没有直接递给舒雨桐，她知道舒雨桐一定会一爪子拍掉。她交给了祁辰，在午休期间让他和自家猫好好交流交流。
　　她不想在自己离开的那天还见到那只猫对自己瞪眼，这趟中国行不能留下遗憾。
　　祁辰一手抱着猫，一手拿着布偶回到房间。
　　“为什么总是对安娜大叫呢？泡泡，你最近怎么了？安娜有对你不好吗？”
　　舒雨桐没有回答。她低着头，看不清祁辰问话时脸上的神色。若不是知道泡泡是只猫，祁辰都要怀疑她是在吃醋，猫咪的反应与他漫画中不高兴与男友撒娇的女主人公如出一辙。
　　“再不能这样了。你们两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亲人，安娜就快要走了，我不希望你们再闹出不愉快。她诗歌好人，我希望你也能喜欢她。好不好？”话末，鼻尖对着鼻尖，祁辰举起舒雨桐小小的身子视线齐平。
　　舒雨桐无法忽视他眼中的真诚。祁辰以亲人的姿态向她问询，她总不好再拂了他的意思。慢慢地，她点了点头。
　　祁辰立刻就笑了出来，把手中的蓝色布偶递给她：“呐，送你的。”并没有明确说送礼物的人是谁，舒雨桐理所当然认为是祁辰。
　　两只爪子捧了好一会，舒雨桐一开始并无反应，鼻子用力嗅了嗅那叮当猫都没有问题。直到她啃了一口叮当猫的头，这是泡泡遗留给她的坏习惯。
　　令人沉醉的气息充斥着整个身体，舒雨桐感觉自己的灵魂都飘浮起来。是在做梦吗？她仿佛还看见了脚下的云，大朵大朵向她涌来。面前的人是谁呢？他有着好看的侧脸，挺直的鼻梁，满带笑意的双眼，分明是自己心上人的模样。
　　“泡泡？泡泡你没事吧！”
　　两只爪子在他腿上乱抓，一会儿拔自己的胡须，一会儿咬自己的尾巴，一张猫脸微笑起来。这真的没事吗？
　　舒雨桐对着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唇陷入了遐想，眼神迷离呢喃着男神二字，情不自禁将头凑近，结结实实印下一个吻，末了还用舌头勾了勾，好似在回忆味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舒雨桐沉迷于幻觉之中，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在祁辰颈窝蹭来蹭去，鼻尖狠狠嗅着薄荷的香气。舌头不自觉动来动去，将祁辰的脖子以上舔了个遍。
　　反观祁辰，问完那句话后他一动不动仿若雕塑，整个人已经石化。猫咪的小舌头在他脖颈处舔来舔去，时不时扫过喉结，几根胡须戳着皮肤，带来难以言味的感觉。祁辰松手将她放开，她却主动黏了上来，两只短爪搭上他的肩膀，不肯老实呆在沙发上。
　　当她再一次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上他的嘴时，祁辰的眼眸变得幽深，心跳加速，重新给了怀中的小东西一个拥抱。
　　舒雨桐一无所知。
　　祁辰绝对没有人兽恋的癖好，他将自己这不正常的心跳归为对宠物的喜爱。前一阵子泡泡疏远他，最近又开始亲近他，所以他才如此激动。泡泡刚才收了礼物，开心也很正常，动物表达感谢的方式都各有不同。对，一定是这样。
　　祁辰这边慢慢平复心情，舒雨桐也逐渐摆脱猫薄荷带来的影响，大脑兴奋过度带来的后遗症便是趴在祁辰胸口睡了过去。
　　目睹全过程的苹果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看着舒雨桐勇猛的表现，苹果自愧不如。它当初追求妞妞都没这么激烈。
　　等祁辰去浴室洗去一身口水换衣裳的间隙，苹果才敢走上前对着睡眼迷蒙的舒雨桐发出赞叹。
　　“汪！”【你真厉害。】
　　舒雨桐听了这句夸奖反而挠了苹果一把，狠狠踢它一脚让它闭嘴。
　　【我一定是喝了假酒。】舒雨桐后悔地想要撞墙，尤其是知道苹果观看了全程之后，她窘迫得猫脸发紧，纯白的毛色上居然透出一丝淡淡的粉。
　　将脑袋深深埋在被窝里，舒雨桐没脸见人。她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强吻，这是她二十多年干过最丢脸的一件事。她根本就没睡，清醒后一看到祁辰不自然的脸和发红的耳朵她便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没有地缝可以钻，只好装睡让祁辰有空去打理自己。
　　但丢脸不代表后悔。这有可能是她呆在祁辰家的最后一天，下午便要跟着祁筱去寺庙里。也许，会直接在那就换回身体，再也没有理由来亲近她心中所喜。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情人节快乐！
　　在家里咸鱼了一天却才刚刚码完这一章。自我感觉有点甜，是吧？！
　　泡泡、苹果：各位大佬有兴趣包养我不，给你们暖床啊！


第29章 变身（一）
　　舒雨桐还在想办法掩饰尴尬时，祁筱带着真泡泡上了门。清楚自家哥哥的性子，她让泡泡在院子外等候。
　　“哥，我回来了。”
　　“今天好早。”
　　“昨天和你说过的，今天要带苹果它们出门。我同学还在外头等着呢！”带泡泡出门的事祁筱又编了个小谎，说是同学需要一猫一狗拍一组写真照，向她借家里的宠物。
　　祁辰在这一点上很贴心：“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开我的车去吧，地铁不好挤，它们也不习惯。”
　　“好嘞！”
　　将妹妹送至大门处，祁辰才看见院外被祁筱常常挂在嘴边的女同学——舒雨桐。
　　泡泡学着舒雨桐往常的打扮将头发绑成马尾，穿着一套绝对不会丢人的白色运动服，胸前明晃晃挂了一个黑色单反。许是上火，左边脸上两颗小痘痘冒了头，对化妆一窍不通的她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向祁辰咧开嘴笑了笑，笑容太傻，一口大白牙就这么不留余地暴露在人前。
　　窝在祁筱怀里的舒雨桐看着自己脸上的傻笑，恨不得立刻回到自己身体里对着祁辰重来一遍。泡泡那个傻笑，怎么看都有一股尼古拉斯赵四的味道。
　　祁辰很少接触外人，也鲜有人冲着祁辰露出如此明媚的笑容，一瞬间有些失语。
　　泡泡也意识到自己太傻，见到另一个主人的激动情绪表露在外总是不太妥当，于是立刻收敛了笑容板起脸来。
　　祁辰：“······”刚想和她打招呼来着怎么忽然就变脸了。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伸出手问候了一声：“你就是筱筱的同学吧。你好，我是她哥哥，我叫祁辰。”
　　被这么一问候，泡泡受宠若惊将手递出去：“你好你好，我叫泡，呃，舒雨桐。”
　　眼看着泡泡差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祁筱连忙扯着她的袖子往车上推，边走边回头对祁辰说：“再不走就天黑来不及了！哥哥我们走啦，晚上不用等我吃饭！”刹车一松，油门一踩，很快，车屁股消失在祁辰视线。
　　车里，舒雨桐浑身不得劲，亲眼见到自己肉身被猫占用冲击太大，于是闭眼克制自己不去看她。反观苹果，却对泡泡摇尾巴叫得欢快。
　　“汪！”【泡泡是你吗？我很想你啊！】
　　就像舒雨桐在猫的身体里能听懂人话一样，泡泡自然也能懂苹果的问话。
　　“嗯。”简单的回答维持了一贯的冷淡风。
　　苹果丝毫不介意，太久没见到小伙伴，它得抒发抒发感慨。祁筱在驾驶座上专心致志开车，没理后头各怀心事的人。
　　就这么一路沉默，不长的一段路便开完了。几人下车步行，因着略微肃穆的寺庙氛围，沉默依旧持续。
　　栖霞寺庄严的大门近在眼前，黄昏时分来上香的游客很少，一个黑衣男人引起了她们的注意。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沙滩热裤和一双人字拖，十月底天气转凉，即使是爱美的小姑娘也穿上了丝袜保护双腿，满大街看不见打扮成这样出门的人。
　　正当祁筱以为这是黑社会想要绕开他往一旁走时，那个男人举起了手机。与此同时，祁筱的手机铃声在手提包中突兀的响起。
　　黑衣男人听见这铃声，一直背对的身影回了过来。四目相对，他看见了祁筱眼中的惊讶。
　　没等祁筱接起电话，他直直走向祁筱，挂断手机，问道：“来了？跟我进来吧。”不等她回答，直接带路大步往前。
　　维持着惊讶祁筱根本迈不动步子。在她的认知中，尤远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他也许会穿着长衫摇着扇，也许会西装革履步伐从容，却绝不是黑色背心沙滩裤，寸头踩个人字拖。
　　尤远发现身后没有动静，疑惑地转头。却听见祁筱一字一顿问他：“你，是，尤远？”表情管理没做到位，脸上的惊讶与质疑一并存在。
　　“怎么？不信？”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连里头若隐若现的笑意都一模一样，由不得祁筱怀疑。
　　“没事，走吧。”
　　全程不言不语的泡泡等人默默跟在后头，被尤远身上散发出莫名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不愧是和大师往来的人物，舒雨桐早就猜到了他一定不简单。
　　穿过新上漆的朱红大门，游经几条回廊，走过一排一排装修相同的禅房，最终他们在一间独立的房门外停下。
　　食指叩击木门，得到“进来”的回答后，‘吱呀’一声晃悠，尤远带着众人进门。只听见两个字的舒雨桐仍是被那仿佛是远古传来的浑厚嗓音激得毛发直竖——直击灵魂，这是她对着大师声音的评价。
　　好容易进了禅房，祁筱却发现禅房背阳，光线不足，她只能隐约看见一身和尚服，以及一颗锃亮的光头，在这昏暗的房间内甚至有些发光。
　　尤远低头咳了一声，引得屋内众人都看向他，才为两人引荐道：“这就是茗惠大师了。”
　　祁筱与泡泡连忙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茗惠大师安好。”
　　“不必客气。尤远已同我讲过你朋友的事，就是这只猫吧。”
　　“是的。麻烦大师了，可有办法解救？”
　　“自然有。先这边坐下吧，喝杯茶再说。”
　　摆在祁筱面前的是一杯清茶，可泡泡面前的却有些发黑，舒雨桐懒洋洋靠在垫子上，却也被大师递来一杯黑茶。
　　祁筱不懂其中深意，只好问道：“这是？”
　　“放心喝。她们身体互换太久，魂有不稳，甚至有霸占躯体的趋势，这茶能让她们清醒些，不被对方影响。”
　　一听这话，舒雨桐二话不说伸出舌头将杯中茶舔了个干净，她真的不想再习惯性舔毛吃草玩毛线了。
　　“这就好了？”不用作法摆阵什么的？什么桃木剑黄符狗血都不用？
　　没等茗惠回答，一旁便传来尤远的笑声。
　　“小傻子，电视剧害人不浅，少看些吧。这茶只是第一步，完全让她们换回来要等到明天晚上。”今夜满月，不适合作法，那茶起效果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尤远话中的嘲笑谁都能听出来，祁筱瞪他一眼：“你就知道了？人大师都没说话呢！”这尤远和她心中所想相差甚远，一看就像爱开玩笑的纨绔子弟，网络上的他和现实中简直就是两副面孔，祁筱自然怼他一句。
　　茗惠无所谓地笑笑：“尤远道友说得对，今夜不宜，明日再来吧。”
　　大师发话，祁筱不敢质疑：“那我们便明日再来，多谢大师。”
　　茗惠一直盘腿而坐，也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对尤远点了点头便道：“慢走。”这意思便是要尤远送一送了。他知道尤远和那小女生怕是有些什么，随意窥人命运不道德，可尤远与祁筱之间相连的红线想看不见都难。
　　喝过那茶，舒雨桐便昏昏欲睡，泡泡同样。不方便让尤远抱着女人，祁筱便将手中的猫递给他，麻烦他帮忙送送，自己则搂着泡泡回到车上。从尤远手中接过猫咪，道了谢祁筱便要走，没想到尤远一闪，坐上了后座。
　　“帮了你的忙，一句谢谢就完事了？何况，她们两这熟睡的模样，你回去要怎么解释？你不是一个人住吧。”
　　不慌不忙，尤远抱着手臂气定神闲说完那番话，丝毫不怕祁筱问自己是怎么知道她家事的。
　　祁筱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她倒是认真考虑了该如何对祁辰解释。最近对祁辰撒谎太多，打破了她多年的原则，可为了舒雨桐，又不得不保密。要不然，今晚不回去，住回自己的小别墅好了。
　　尤远这时又发话了：“你会做饭么？要不请我吃一顿吧，正好现在是晚饭时间，你看怎么样？”
　　尤远是个男人，以往按祁筱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答应带男人进入自己家中，可不知为何，祁筱就是相信尤远，即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不良少年，一身正气来的莫名其妙。她相信尤远说是要吃晚饭，就真只是吃个晚饭。
　　看着后座上因为一杯茶‘醉倒’的一人一猫，祁筱做了个决定。
　　“哥哥，我今晚就不回家了。我同学玩嗨了，喝了点小酒，回宿舍没人照顾，今晚在我那边住，泡泡和苹果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祁辰倒没有起疑。嘴上关心了几句，见祁筱真的不打算回家，便也让她自己安排。
　　搞定了祁辰，祁筱放心地带着尤远去了超市。和祁辰一起生活多年，没有父母的照顾，兄妹两人都练就了一手厨艺。虽然没有祁辰的水平，但家常菜并不能难倒祁筱。
　　尤远也不客气，进了超市看见好的就往手推车里放，祁筱一边选菜一边听着尤远的碎碎念，记了一脑子他的爱好。泡泡和舒雨桐留在车里，苹果在里头守着她们两。
　　“够了够了，再买吃不完，我不经常回家，放久了会坏。”祁筱阻止了尤远再一次往推车中塞虾的动作。
　　“可我想吃皮皮虾。”最近总被人发表情包，他想尝一尝。
　　“牛排和猪蹄还不够你吃的？这一车我今晚全煮了行不行？虽然你是我恩人，但我也会很累。下次，下次好不好，我还在实习期，明天还要按时上班，体谅一下吧。”祁筱说这话说得自然，没有假客套，在尤远面前，她仿佛是和朋友进行对话。
　　超市海鲜区附近，祁筱就这样可怜巴巴望向尤远，希望他能收手。亮晶晶的大眼里泛着些许水光，尤远情不自禁揉了揉她的头发，揽着她的肩膀将祁筱往收银台推，嘴中笑意不减：“好，什么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呐，我骑着我的皮皮虾开学了。今天的更新奉上。
　　舒雨桐：我快毕业了，然而各位还是准备准备好好写作业吧！
　　泡泡、苹果：加油！
　　祁筱：你的毕设交了吗？
　　韩涵：桐桐，我来帮你。
　　祁辰：桐桐，毕业了直接来我们工作室上班！
　　尤远：不才为各位算了一卦，大家今年运道都很不错呦！（如果你们坚持穿红内内的话~）


第30章 变身（二）
　　尤远毫不客气在祁筱家饱餐一顿，泡泡和舒雨桐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苹果蹭着一桌子饭菜倒是吃了个肚圆，自个撒欢跑出了门。
　　偌大的饭厅只有两个人相顾无言。祁筱不知该说什么，她对尤远的感情很复杂。尤远一直在网上给她出主意，帮忙联络大师，解决了她最要紧的麻烦，但想象和事实相差甚远，此前她从来没接触过外表这般看起来像流氓的男人。即便是原来在农村，也都是老实的农村小伙。可气质上，尤远又极正直，一身正气压都压不住。
　　祁筱之前对尤远是有幻想的，尤其是在两人还未见面用手机通话的阶段，光听声音便是祁筱的碗中菜。虽然有时任性，但她一直想着未来的男朋友必定是祁辰那个书生样的。
　　今晚的超市之行本来祁筱觉得没什么，可结账的时候遇上了一直跟在他们两后面挑菜的小夫妻，耳边自然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那对夫妻把两人当做了情侣，尤其是尤远时不时搂过她的肩不让其他人撞上她，借着身高优势还偶尔揉她头发。周围人的低语说得她面红耳赤，尤远却面色自若，仿佛他们说的没错，她也不好站出来反驳。
　　尤远就坐在祁筱身旁，看着祁筱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变来变去还皱眉，他虽不随意窥探旁人心思，但祁筱心里想什么他也能猜到一点。小姑娘脸皮薄，他也不急于一时，于是开口道：“那我就走了，你们明晚天一黑便去寺里。谢谢你今晚的招待，饭很好吃，辛苦了。”说完还从沙滩裤裤兜里掏出两根红绳递给她，说让祁筱给她们绑上。
　　被他正经感谢了一顿还送了东西的祁筱又觉得受宠若惊，忙说：“不客气。你不嫌弃的话等我朋友换回来之后再请你来吃一顿大的。”
　　尤远应下了之后便自个提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远了，拒绝了祁筱送他回家的提议。他目前住的地方可不方便让她知道。
　　祁筱收拾饭厅之后便把尤远给的红绳替舒雨桐和泡泡绑上，动静有些大两人却没有醒过来。祁筱凑上前捧着舒雨桐的手腕仔细看，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明明应该有打结的地方，却消失不见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完整的红色手镯套在手上，浑然一体。
　　越来越多神秘事件的发生让祁筱不再完全相信科学，相信无神论，至少这世上有着令人生畏的神秘力量。
　　第二天早晨祁筱照常要去上班，可睡了一晚的两人依旧沉睡，没有醒来的迹象。祁筱担心出了意外，打电话给尤远却被告知她们要到傍晚才会醒，醒来后直接去寺里便好。
　　既然两人不醒，祁筱又和祁辰撒了个小谎，说昨天的拍摄工作还没完成，今晚再带泡泡回家。祁辰虽然觉得两天时间太久，但毕竟是祁筱的朋友，也没有干涉太多。安娜和他也省去了照顾宠物的功夫，安娜甚至和祁辰一起去工作室上了两天班。
　　一天的时间眨眼便过去，看着远处耀眼的夕阳，祁筱坐在办公室和组长告了假，没有进行统一的加班。云韵加班并非强制，组长向来对祁筱印象不错，自然也就允许她这一回。虽然她为了舒雨桐的事已经不止一次请假了。
　　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后，祁筱回家将泡泡等人一起接到了栖霞寺中。还是昨天那间禅房，唯一不同的是，茗惠大师让两人分别躺在两个奇怪的坐垫上。
　　亚麻色草编坐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红色符号祁筱并不认识，只是觉得有几分诡异，古老的点着油灯的房间里配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小案几上摆着三炷香，神鬼意味十分浓重。
　　尤远带着祁筱和苹果远远站在门口，月色微凉，一股强风忽然从大开的门冲灌进来，案几上的青烟随风而上，一直盘腿而坐的茗惠大师终于动了。
　　只见他双眼紧闭，两手上翻，右手前推，左手忽然攥紧拳头，嘴里喃喃说着什么。祁筱隐约之中只听见‘借风’二字，其他的全然不懂。
　　片刻之后，风声顿息，案几上三炷香只燃了一半，茗惠便收了手势，重新恢复了之前的跪坐姿势。
　　尤远在门口推了祁筱一把，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祁筱目瞪口呆，轻飘飘一个手势，两个坐垫，事情就解决了？她不禁发出疑问：“大师，这便成了？”
　　茗惠睁开眼睛慈祥一笑：“不，天时地利人和还差一步。今日十五，月圆之夜，子时过后两人的灵魂便能对调。你可以放心了。”他没有具体解释，对于祁筱这些普通人来说，过程并不如结果重要，何况就算解释了，她也未必听得懂。
　　“真是麻烦大师了，您帮我们这么大忙，请问我们该怎么感谢您呢”
　　茗惠从未提起有关报酬的事，但祁筱她们又不好意思不给，只好硬着头皮直白地说出来。
　　“不必了，尤远已经替你们付了代价。你要谢，就谢他吧。明日一早我便离开，你们也不必再来了。”至于是什么代价，茗惠可不会告诉这个天真的小姑娘。
　　祁筱诧异地望向尤远，没想到他居然为两人付出了代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明明他们只是陌生人，推荐她们来拜访大师已经是出手相助，这下无缘无故又欠了天大的人情，祁筱心中莫名升起感动。对于茗惠，她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这怎么好意思。日后若有机会去云南的话，我再去拜访您好了。”
　　话音刚落，一直昏睡的一人一猫终于醒了。
　　“喵。”【为什么还是一只猫！】
　　“我为什么还是在她身体里？”
　　四只眼睛齐刷刷看向盘腿而坐笑眯眯喝茶的茗惠，只换来一个迷之微笑。不需要他开口，会有人告诉她们具体情况的。
　　果然，祁筱抱着仍然是只猫的舒雨桐在她耳边悄声说话，告诉她子时过后便能回到自己身体里。这般解释清楚之后，也到了离开寺庙的时候。既然两人醒了，那么是不是在一起也就无所谓了。祁筱还要带着猫咪回哥哥家中，至于泡泡，还是让她早点回到宿舍躺下比较好。
　　一行人拜别茗惠回到车中，一直呆在车里的苹果冲着舒雨桐大喊大叫。
　　“汪！”【是泡泡回来了吗？】
　　【不是，还是我。不过你明天一早就能见到她了，回家吧。】
　　发动车子离开之前，祁筱还是对着尤远问出了她的疑惑：“大师说的代价，很贵重吗？我知道我可能付不起，不过以后你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务必告诉我。”
　　尤远轻轻一笑，笑过之后又长叹一口气，做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代价啊，那当然是很大。”看着祁筱为难的表情，话锋一转又道，“你不用担心，你还的起。回去吧，要不然你舍友该进不去宿舍了。”
　　“那，再见。”
　　车子朝着南大的方向开出老远，尤远才低声说完最后一句：“不就是你的一辈子，绝对还得起。”
　　将泡泡送回宿舍之后，祁筱带着两小只回到祁辰住处。她还没还车给哥哥，明天是安娜回国的日子，祁辰要送她去机场，只好在今晚回来。
　　祁筱去车库停车，苹果和舒雨桐则慢悠悠往大门走去。
　　不复得知泡泡要回来的兴奋，苹果此时忧伤地望着舒雨桐，平常中气十足的叫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低声的呜咽。
　　【你要走了吗？】虽然泡泡能回来，但它对相处了一段时间的桐桐同样有着不少的感情。
　　【不要这样嘛，我还会回来的，我想要永永远远住进来呢。呐，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看好你主人。如果有别的女人靠近他，你要帮我守住啊。】舒雨桐说得轻轻松松，给苹果交代一个重要的任务。
　　只是不知道她那时候还能不能听懂苹果的话，也许人类没有这项福利。
　　【好。】苹果知道她对祁辰的心意，也乐意见到两人在一起。未来的女主人是自己曾经的朋友，想想就觉得狗生依旧值得奋斗。
　　谈到祁辰，舒雨桐自然而然仰着头往二楼看去。
　　一轮圆月正照在这栋米白色的小别墅上空，祁辰从二楼阳台探出半个身子朝下望。月色如以往般美好，他的笑容一点没变，微弯的眉眼和一口大白牙在月光照耀下被舒雨桐看得清清楚楚。
　　“泡泡，你回来啦。”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宠溺。
　　对不起，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大概没有办法再明目张胆陪你睡了，从今往后，如果你允许，请让我以女朋友的身份留在你身边。
　　“喵。”
　　作者有话要说：
　　呐，变回人啦。以后不能作死写自己不了解的动物或者植物，写出来后才发现没有萌点，果然还是自己的问题吧。


第31章 怀疑（一）
　　舒雨桐一觉醒来是在宿舍的床上，一切陌生又熟悉。硬硬的木板床，蓝白格子的被褥，没有丝毫装饰的白色天花板，耳边嗡嗡响的空调声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终于，回来了。
　　舒雨桐仰面躺着，右手遮了遮眼睛，强烈的太阳光从未拉上窗帘的玻璃窗中投进来，刺得她眼角流出两颗泪。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欣喜，心头淡淡的失落感挥之不去。
　　待到完全适应了这个原本就属于自己的身体后，时间便到了中午。正要起床洗漱，放在枕边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消息提醒。
　　班长：再提醒一次，各位同学别忘了下周二的考试，地点在教九102。
　　心头那股失落顿时就被期末考的消息打散。舒雨桐近三个月没动画笔，对身体的操控还不太灵活，脑子也不大清醒，一些理论知识早就抛在脑后，也不知能否顺利通过考试。她不想在大学最后一年留下挂科的不良记录。
　　收拾好自己之后，舒雨桐带好书，背上画板离开了寝室。离开之前，她给祁筱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平安的消息。
　　正巧祁筱长达百天的实习期结束，她下午便回到宿舍打算去图书馆复习，迎接大四上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云韵那边对她印象很好，之前带她们这批实习生的组长私下和祁筱透露过有意留下她的想法。只等祁筱毕业，便能正式上岗。
　　不过舒雨桐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而且感觉是十分重要性命攸关的大事。只是考试在即，她只能暂时放下，专心致志复习理论课，连手机都没时间刷了。
　　直到考试结束那天，祁筱因为过于兴奋不小心将手机掉落，钢化膜裂开一条大缝，舒雨桐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筱筱，完了。”
　　舒雨桐一副要哭的模样弄得祁筱摸不着头脑，反而笑话她道：“又不是你的手机摔了，怎么你还哭起来了！换个手机贴膜，不用费多大功夫。”
　　但舒雨桐扯着她的衣袖使劲摇晃，急的话都说不清了：“我说手机，手机啊！完了完了，还在沙发底下没拿回来！”
　　“什么手机？”祁筱仍然一头雾水，而后立马瞪大眼睛，“等等，你是说，那个诺基亚？”
　　舒雨桐重重点了点头。
　　“那真是完了完了。我也给忘了。我这些天一直在学校呢，一个礼拜了，他肯定打扫过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祁辰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要是真让他发现了手机，他也会先收起来，最有可能是会认为那手机是祁筱的。
　　“你快去，趁他没发现什么之前要回来。”舒雨桐把短信都删了，猫咪打字这件事应该没人知道。她怕的是祁辰会发现自己用他的支付宝给那个手机号充过话费，那真是什么都说不清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祁筱连行李都没收拾，直接回了祁辰家。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定期清理打扫的祁辰早已经将手机收起来了。
　　原本祁辰该是发现不了的，坏就坏在苹果那。
　　泡泡成功换回身体后，苹果撒欢似的对泡泡发动各种思念攻击。可狗养久了就会对人产生感情，舒雨桐在家的时候，有许多东西她不爱吃便会分给苹果。尤其是笑话和小故事，舒雨桐时不时就给苹果聊些小段子解闷，这对于狗来说是完全陌生又新奇的体验。近三个月的相处让苹果多少也怀念起舒雨桐。但作为一只狗，是绝对联系不上远在大学的舒雨桐的。
　　于是它想起了舒雨桐的那只手机。趁祁辰送安娜去机场不在家的空档，它从沙发底下叼出手机催泡泡给舒雨桐发短信，让她没事也来看看它。泡泡曾经有过人类的经历，日常生活中一直用舒雨桐的智能机与外界交流，自然也知道舒雨桐的手机号码。
　　泡泡从来没见过有按键的老式诺基亚，她一上手便是智能机。于是一猫一狗便窝在沙发上研究如何使用手机。好容易开了机，泡泡却没办法用。她遇到了当初舒雨桐一模一样的困难——猫爪子按键不灵。舒雨桐练习了一个星期才勉强打字，泡泡之前又只会触屏，这便犯了难。
　　好歹曾经当过人，泡泡不会轻易被打字打倒，下定决心要学会打字，就算不能和祁辰交流，好歹能和祁筱说说话聊聊天。它们两完全忘了这部手机不属于自己，也不考虑这部手机被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堂而皇之就在沙发上潜心研究起来。
　　直到祁辰站在它们面前。
　　由于过于投入，两小只都没听见汽车入院的声音，就连推开大门那沉闷的回响都没注意。
　　“你们在干······这是什么？”
　　祁辰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无法想象这东西会出现在自己家里。他用过诺基亚，但祁筱没有，而且当年换智能机的时候就把诺基亚拿去回收了。
　　所以，这部手机是谁的？
　　祁辰从泡泡爪子中拿出那只陌生的手机，问道：“你们从外头捡的？”最近只有安娜和祁筱来过，祁辰很肯定这不是她们两的。最大的可能是宠物们在夜间散步时不小心从地上捡回家的。
　　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这个可能。
　　祁辰本想翻翻手机看能不能找到失主，却发现通讯录中唯一的联系人是祁筱。这说明失主要么是祁筱，要么是她的朋友。然后他想到了只见过一面的舒雨桐。那天她站在自家门外，很有可能就是那时候落下的。虽然奇怪为什么现在还有人用老式按键机，祁辰也不打算问。这么多天过去失主也没找上门，可见她不急着找回，祁辰也就打算等祁筱回来之后再交给她。
　　自以为找到真相的祁辰没收了手机，怕两小只会弄坏，还对它们说：“我先收起来，你们不许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
　　泡泡这会儿意识到了不对，她是知道之前舒雨桐用这部手机和祁筱联络的，但她不知道舒雨桐已经把短信给删了。要是那些短信让祁辰看见，事情绝对会变得很麻烦。正要想办法偷会手机时，她看见了苹果屁股底下的充电器。
　　走在路上掉手机很正常，但掉充电器就有点不正常了。谁会把充电器放口袋里贴身带着呢？于是泡泡拨了拨苹果的尾巴，想掩盖住充电线的存在。
　　没想到苹果没能理解它的意思。平日里舒雨桐充电都是喊它一起帮忙，所以它一看祁辰拿走了手机，以为是要去充电。然后再泡泡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将充电器从屁股底下拿了出来，递到祁辰面前。
　　“汪！”【充电需要这个！】
　　事情大发了。泡泡低下头不敢直视祁辰，懊恼自己又坑了舒雨桐一把，上回的事情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原谅，只有苹果讨好地看着祁辰求表扬。
　　一道充满深意的问话从头顶传来：“这也是你们捡的？”
　　泡泡缩了缩身子，苹果不知所云地汪了两句。她知道祁辰肯定要怀疑的。
　　“呵。”祁辰忽然轻笑一声，拍了拍苹果的狗头。它们即便是说了自己也听不懂，等祁筱回来一问便知。他一点都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
　　祁辰：这是谁的手机？
　　舒雨桐：呃，我，我的。
　　祁辰（翻身压倒）：乖，听话就给你买只新的。
　　舒雨桐：不，不用了谢谢！（猫叫什么的太羞耻了这才不是我的风格呢你信不信我挠死你）


第32章 怀疑（二）
　　祁筱紧赶慢赶回到家中，祁辰正做好了晚饭。之前祁筱打过电话说考完了会立马回来，见到她两手空空便诧异问道：“你行李呢？”
　　“行李啊，我明天会再去一趟学校，和同学一起吃个饭再收拾。”
　　“哦，那洗手吃吧。有你爱吃的排骨。”
　　但祁筱心思完全不在吃上面，盯着蹲在饭桌底下吃饭的泡泡出神。她这会还不知道苹果干了件蠢事，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泡泡的眼神有些心虚。
　　她心下忐忑，趁祁辰放下碗给她盛汤的时候问道：“哥，你有没有，看见一部手机。诺基亚的。”
　　祁辰拿着汤勺的手顿了一顿，将碗递给祁筱才说：“怎么了？”
　　“啊，没什么。上次我不小心把她手机装我包里带回来了，然后落在家里忘了还给她。”
　　“这样啊。我收起来了，一会给你。”
　　也就是说，祁辰已经看过了。祁筱又问道：“哥，你没看到什么吧？”
　　祁辰对上祁筱躲闪的目光，平静回答：“你以为我能看到什么？只不过一开始以为是苹果它们捡回来的，翻了翻通讯录想找失主而已，没想到除了本机号码就只有你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听出祁辰话中的不满，祁筱连忙安抚：“不是怀疑哥会偷看啦。只是毕竟那是我同学的手机，问问而已，哥别生气。”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静过去。祁辰没有刨根问底为什么祁筱会拿别人手机，也没问为什么只有祁筱一个人的手机号。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一向不管闲事，此事与他无关，他也不想再管。
　　饭后祁辰将收好的手机和充电器交给祁筱收好便带着一家子出门了。即使天气转凉，他们散步的习惯却没有更改。闷在房里对身体没有好处，能出门来看看植物，呼吸新鲜空气，让猫狗自由活动都是好的。
　　祁筱一整晚心不在焉，好几次遇上和她打招呼的邻居都没回神。祁辰看她不在状态，以为她是因为考得不好而担心，便提前结束了散步时间。睡前还给祁筱热了一杯牛奶，祁筱却有些心虚。
　　这一年她撒的谎比前二十年都多，心里不知对哥哥多愧疚。但又无可奈何，只好脑补出舒雨桐的形象狠狠捏她的脸，嘴里喃喃：桐桐你可是把我害惨了。
　　舒雨桐也在焦急等着，第二天从祁筱手中拿回手机还不放心。祁辰手机上还有一个□□，支付宝记录。虽然知道没人会无聊地去翻记录，祁辰更不会，他一向不关心自己的财务支出，可舒雨桐的直觉告诉她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何况他已经知道了手机号码是她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舒父从小教给她的道理，她也终于尝到了忐忑的滋味。
　　有些事多想无益，舒雨桐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她住无锡，离南京很近，即便是坐夜车也能安全到家。
　　南大终于放假了。没有按照统一的放假时间安排，自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美术系的学生们就能自由安排时间回家了。
　　舒雨桐在回家之前和韩涵约着吃了一次饭。这阵子她一直避开韩涵，尽量少和他单独出去，韩涵以为她在忙考试倒也没来打扰。
　　舒雨桐是被祁筱说怕了，她没忘记在祁辰家时祁筱给她的忠告。祁筱那个关于韩涵暗恋她的猜测也许是真的，她只好远离自家竹马。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会推波助澜一下把自己推销出去，但现在，她的目标对象是祁辰。
　　韩涵约舒雨桐出门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为了给她已经冲洗好的照片。如今这数据时代，大多人选择将照片传上网保存，但舒家却有做相册的传统，一年一本。他们毕业旅行的照片由韩涵负责，他也知道舒雨桐喜欢什么效果。
　　“桐桐，你今晚就回家吗？”
　　现在听着韩涵如此亲密地叫自己，舒雨桐有些别扭。没被祁筱点破之前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对，可现在也不能疏远地太明显。
　　她简短回答道：“嗯。”
　　“很久没有见到舒伯伯和伯母了，记得代我问声好。”
　　“嗯。”
　　“看着你好像瘦了点，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吧。女孩子别老想着减肥，你原来那样就挺好的。”
　　“嗯。”
　　几番对话下来，韩涵也感受到了舒雨桐兴致不高。他以为舒雨桐急着回家，便识趣地尽早结束了属于两人的晚餐，送舒雨桐去火车站坐车。
　　对着车窗外的韩涵挥挥手，示意自己已经坐好让他别担心，韩涵这才离开。舒雨桐也松了一口气。方才吃饭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韩涵炙热的目光，顶着压力吃了一顿饭，舒雨桐发誓若非紧要，以后还是少和韩涵一起。
　　舒雨桐安全回到家，祁筱也提着行李箱回到怡园。今年祁家父母会回国和他们兄妹两一起过，她要好好把握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祁言和苏晴已经三年没回中国了。安娜回了英国之后去看望了祁家父母，顺便告诉了他们祁辰自闭症似乎完全治愈的消息，他们才决定暂时放下宠物店，和家人一起团圆。
　　机场外，祁辰主动给了父母一个拥抱，喜得苏晴落泪。她从没想过儿子会如此主动，二十多年，他们做父母的主动了太多，从来都是等待回应的一方。现在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开，他们的宝贝儿子从黑暗中勇敢地走了出来，还发展了自己的事业，可谓是一个奇迹。
　　回到怡园，苏晴看着整洁的客厅，一眼便知道是自家儿子的杰作。祁筱不爱干家务活，最多帮忙洗碗，连拖地她都嫌累。除非是为了泡泡，为了给泡泡一个干净的生活环境，祁筱才会勉为其难自己动手。
　　脑子里一想苏晴便问出了口：“筱筱啊，你在哥哥这有没有帮忙打扫？”
　　“哎呀，妈，你别一回来就数落我。哥他能干，我就偷会懒嘛。妈妈，你来看泡泡和苹果，它们都长大不少。”
　　两只宠物成功转移了苏晴的注意力，祁家两个男人却相顾无言。
　　父亲这个角色，自古以来仿佛就是严肃的，祁言也不例外。盯了儿子半晌，他才拍拍祁辰的肩膀，鼓励性地说了句：“不错。继续加油。”既是说祁辰的生活状态，也是说他的漫画工作。
　　虽然祁言身在英国，但对于儿子他一直在关注。祁言甚至偷偷申请了微博关注儿子的状态，时不时在他的画下点赞。他少言寡语，学不来网络词语，对评论中那些“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之类的大胆说法不能接受，可也没有指责儿子什么。
　　他还请朋友出差时从中国买漫画书给自己，还打着要给来宠物店的小朋友们看的旗号。天知道他们看不看得懂中文配字的漫画。
　　看着儿子一步步成长，祁言心中说不出的欣慰，却也带着心疼。他知道要从自闭中走出来很不容易，忍着接触陌生人的恐惧，克服不开口的习惯。若是可以，他情愿一辈子在家养着祁辰，但他不能。
　　奥莉夫人说得对，万一他成功了呢？他有更广的天地，而非向他一样，一辈子守着那家宠物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我比较短小。
　　计算机二级好难，刷题要爆炸。能考过的人感觉都好厉害_(:зゝ∠)_


第33章 过年（一）
　　南大建校已经有六十年历史，在时代的变迁中，学校面积也不断扩大，师资力量加强，为了吸引生源，绿化也是一大卖点，如今成为南京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
　　祁言和苏晴参观南大还是四年前送祁筱入学的时候，四年过去，这所大学又添了新校区。祁辰工作室在年前要推出新漫画，工作室众人最近一直在加班，祁筱无所事事，便带着父母四处逛逛。
　　学生时代才是最好的，以前想着快快长大，真到了上班才发现，学校是天堂。
　　新年便是在祁筱这样的惆怅中慢慢近了。
　　说起过年，祁筱是有印象的。以前跟着祁奶奶生活在农村时，一到过年便要买大红色的棉衣，每年不断。周围都是老爷爷老太太和小屁孩，村里人也不大讲究，拜年时桌上就摆些瓜子花生，再多也没有了。最能让小孩们兴奋的是放炮，农村没有禁烟令，祁筱便混在一堆男孩之中跟着他们串门放炮吓大人。虽然回去少不了数落，但祁奶奶也就做做样子，毕竟祁筱懂事，伤害人的事她不会做。
　　到了英国之后，为了让祁辰多融入家庭，祁家父母想尽办法将家里布置得喜庆，自己写对联贴对联，各种中国传统的玩具摆在祁辰房里，祁筱也跟着沾光。可惜祁辰对此类活动完全没有兴趣，他们家的年味也越来越淡。
　　直到祁辰来中国上大学，开始走出自闭，才每年带着祁筱一块买年货，给她买新衣服，买烟花，带着苹果一起守岁。
　　今年祁家父母回国，自然是要一家团聚，热闹起来。
　　等工作室赶着年前将漫画交了稿，离除夕便只有十天了。祁辰给众人放了假，请他们上西餐厅吃了个饭，交代众人初五上班之后，便开始了难得的清闲时光。
　　春晚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过时的段子和尴尬的笑点让祁辰提不起兴致，可谁都没有提出要换台。它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符号，即使每年都有满满的吐槽，也改不了它的存在能让家人更亲近的事实。十几年的习惯不是一朝能改变，熬一熬便听见电视里传来倒计时的声音。
　　新的一年，终于到了。
　　祁筱是最先蹦起来讨红包的人：“爸爸妈妈我祝你们永远健康，万事如意。哥哥，我祝你灵感不断，作品爆火。祝我自己毕业顺利，拿到你们的红包。”
　　苏晴一听完便笑着锤她一拳：“就你嘴贫，说好话哄我们拿红包呢！”但脸上的笑意无处遮掩，将口袋里早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女儿，“岁岁平安，好好学习。”
　　没什么比平安更重要了。
　　祁辰一贯不爱说话，过年的祝福词也很朴实没有新意，嘴上只恭祝二老道：“爸妈，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就算如此，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也是巨大的进步。祁言严肃的脸再也绷不住，眼角的皱纹笑出，给了祁辰一张□□。
　　“我们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你已经工作了，这也就不算压岁钱。这张卡里钱不多，但足够你的工作室挪地方。”果橙工作室准备搬家的事情祁辰提过一嘴，没想到让祁言上了心。
　　“爸，我不能要。你们自己留着吧，英国那边花费多，我自己也攒了一些钱，够用。”
　　“我们要是缺钱就不会留给你了，这是妈和爸的一点心意，你就收着吧。你年纪也到了，现在也有条件谈女朋友，爸妈离得远管不住你，你自己好好把握。实在用不上就自己存着，买点理财产品放在银行。”苏晴也加入了劝说。
　　若是祁辰依旧是走不出自闭，祁家父母已经做好了养儿子一辈子的打算。但现在他完全是一个正常人，中国人天生的盼子成家的观念便冒头了。祁辰过了年也就二十八了，年纪不小，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祁筱一听这话，生怕苏晴会说出让祁辰相亲或者是介绍自家姐妹的女儿让祁辰相看的话，立马转移话题：“爸妈，你们就给哥哥，不考虑考虑我？”
　　“你在这吃你哥的住你哥的，现在那房子也是你哥买的吧，还好意思说呢。对了，还有你，你马上要工作了，是时候考虑男朋友了。有看上眼的男生呢，尽管试试，不过要注意保护自己，别让人卖了还帮数钱。”
　　一把火就这么烧到了祁筱头上，她只能说时间太晚该睡觉了这种话拉着祁辰一起逃离了战场。
　　为了将舒雨桐和自家哥哥凑对，她也是下了功夫。
　　躺在床上，听着别家传来的烟火爆竹声，祁筱也不免想到了自己。苏晴一提起男朋友三个字，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居然是尤远那张痞痞中带着几分正气的脸。
　　怕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赶紧摇摇头，祁筱拉过被子蒙住头睡着了。
　　祁辰却在认真考虑父母的话。他还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唯一暗恋过的安娜也不再有年少的悸动，最近看少女漫画也总能看到那句：再不初恋就老了。
　　想到这，他转头看向小床上的猫咪。自从祁筱带它出去玩了一次之后，泡泡对他就不太亲近了。祁辰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它上次闻了猫薄荷之后的一举一动都还印在自己脑中。
　　我一定是疯了。
　　每到过年，家家户户的场景总是相似的。舒家也不例外。
　　舒望身为一家之主，给舒雨桐订下了严格的家规。比如十一点之前必须回家，比如上学期间不准恋爱，比如吃饭不能吧唧嘴发出声音，比如玩电脑每隔一小时必须休息二十分钟······
　　舒雨桐快大学毕业了，家规依然雷打不变。这些天回家和高中同学们聚会，门禁依然存在，想和朋友们一起去KTV唱歌都不行。但舒雨桐从来不抱怨，唯独一条：不准谈恋爱。
　　她已经开始想办法追人了，该不该和爸爸报备一声呢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追到人之后自己应该毕业了，和家规也没有冲突的地方。可舒雨桐从来没有瞒着家里什么事，事无大小均报给家里知道——除了变成猫那件事。
　　正想办法开头套出父亲的态度，舒望一句话钉死了她。
　　“你还有半年毕业，但时间宝贵，学习永无止境。这半年是你最后的在校时间，你要尽好学生的本分，不该做的事情别做，不该想的事情别想。”
　　意思就是除了学习，谈恋爱之类的就别提了。
　　一套好不容易想好的说辞就这样胎死腹中，舒雨桐只能低声应答：“哦。”
　　“怎么这么没精打采！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别老低头。地上有红包捡？”
　　大年三十，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舒望可不管什么过年不过年。
　　舒雨桐立马打起精神，挺直脊背：“知道了！”但眼里依旧有着失落。
　　大不了再坚持半年，半年时间，祁辰应该还是单身。好歹曾经是自闭症患者，祁辰对女孩子的主动性低到了一定境界，安娜又离开了中国，短期内不会再来。她HIA有机会。
　　母女同心，徐然看了自家女儿二十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有话要说。只是看舒雨桐被丈夫一句话就打击地低头了，她猜也猜出女儿想说什么了。
　　舒望说的话没人能反驳，他做的决定也没人能动摇。但这不代表她们不能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他一个大男人总是没有女人家细心的。
　　徐然决定过两天好好问问女儿，是不是有人向她表白了。她和韩家盼着做亲家已经十年了，要不是碍着什么破家规，她早就让韩涵和女儿订婚去了。
　　韩涵和舒雨桐是初中同学，那时候韩家和舒家住两对门，两个人自然上学放学都一起。曾经还有人将他们两形影不离的事捅到班主任那，因为两家家长都保证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这才没有闹大。
　　高中时候韩父工作变动，从无锡调往南京，一家人自然也跟了过去。但那时韩涵已经上了高一，学校不好变动，便将房子留了下来，让他一个人住。平时吃饭就全托付给了舒家父母。直到两人考上同一所大学，院系不同，这才分了开来。韩涵周末和父母住在一起，舒雨桐却只能住校。
　　韩涵是理科生，平时课程多，比起清闲的美术生，他一天到晚忙着实验和论文报告，和舒雨桐也见不了几面。大学期间，两人的关系也就不如从前亲密了。
　　可即便是上了大学，韩涵也每年从南京来看望他们，舒望和徐然都乐见其成，只是没有说破，舒望也不愿意舒雨桐过早谈恋爱影响学习。还好韩涵是个识时务的，知道他们的态度，也就没有和舒雨桐过分亲近，一直以哥哥的身份在她周围保护着。
　　算算日子，韩涵一般初五过来，她必须要在那之前和女儿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大概写了一大半了！这个月完结有望啊。


第34章 过年（二）
　　虽然睡前心里装着事，但祁筱还是睡了个好觉。大年初一起早，帮着父母一起收拾了客厅，做好了早餐。
　　祁家的亲人大多去世，年前也给祁奶奶扫墓挂纸，在本地没什么亲戚要拜年的。好在祁辰最近和邻里相处得不错，祁言他们来了之后也去过几家拜访，于是一大家子进了王家大门。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开门迎客，不用客人敲门直接进家门，王叔带着儿子出门拜年去了，王婶在家留守招呼来客。
　　祁家是第一波上门拜年的。老远便听见苹果中气十足的叫声，王婶便知道祁家人到了。端水倒茶让座，才坐了几分钟王家便有新客人上门。祁言顺势起身，婉拒了王婶让他们再多坐会的邀请，一家人往下继续拜访邻居。
　　相熟的人家全部走完也才堪堪十点，祁辰和工作室众人是上下级的关系，和大学同学也不常往来，祁筱倒是有一帮本地同学，约好了一起去拜访老师。
　　家里也没事，祁筱便跟着同学一块出了门。他们要去的，是大学班主任家。美术系的人少，一届只有两个班，班上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南京本地的只有三个。老师过后便是同学，耐不住对方的盛情邀请，祁筱中午还在同学家吃了顿午饭。
　　大年初一地铁上没什么人，祁筱回家的路线人更是少。走了一天腰酸腿痛，祁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空荡的车厢里却忽然传出自己的手机铃声，定睛一看，是尤远。
　　迟疑了一会祁筱才接起电话：“喂？”
　　“是我，新年快乐。”
　　久违的声音。
　　自打舒雨桐的事情解决之后，祁筱便没有再联系尤远，尤远也没有提起那顿饭。两个人就像从不认识一样，只存在于对方的联系人列表中。
　　“新年快乐。”
　　问候之后再无话语。祁筱有些尴尬，正要出言挂电话，尤远一句话成功吊起了她的兴趣。
　　“年后我打算去一趟云南。你有空吗？”
　　她还欠茗惠大师一个人情，当然没忘。
　　“嗯，这段时间都有空。”快毕业了，考试也全部结束，就差一个毕业设计了。祁筱当然很快答应了尤远，根本没注意他只问她一个人有没有空，话里并没有提到舒雨桐。
　　挂了电话，祁筱才想起没有和舒雨桐拜年，她还有正事要和她商量。
　　“筱筱，新年快乐。”
　　“啊，新年快乐。那个，给你说个事。我爸妈昨天给我哥说了让他找女朋友，你要是不动作快点，保不准我哥就要去相亲了。”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
　　“你出个声啊，怎么想的。”
　　“你知道的，没家长同意，我不敢。”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还有，你哥，年纪不算大啊。”
　　“老人家不这么想啊。他都快三十了。”
　　祁筱也知道舒雨桐家规，知道她暂时应该不会想要靠近哥哥。作为好友，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你再想想吧。”两人约定好了回学校的时间通话结束后，祁筱才反应过来没和舒雨桐商量去云南的事。
　　算了，下次再说吧。
　　挂了电话，舒雨桐望着奶奶家院子里玩鞭炮的小孩，长长叹出一口气，将烦恼抛在脑后。老人们都说，新年发愁，一年不顺。
　　拿出画板，她端个小板凳在角落里支起画架，将这简单的农家小院留在了纸上。一个下午完成了一张画作，离晚饭又还有很长时间，融不进小孩堆里的舒雨桐只能拿出手机刷刷微博。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发博了。最近一条还是去年九月画的泡泡，也因为那条微博才让祁辰关注了自己。
　　怎么又想起了他。不行不行。舒雨桐赶紧甩头。
　　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将周围的背景虚化，一张新鲜出炉的图片就被PO上了微博。
　　“新年快乐。各位摔炮放烟花了咩╭(╯^╰)╮”
　　和她一样无聊的人还有很多，没过几分钟便有了粉丝们的回复。
　　“失踪人口的回归。”
　　“大过年的，我要将这张画打印下来烧给我奶奶，告诉她这个喜讯。”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妈妈的关注列表里！”
　　“太太新年好，不要大意地多上几张图吧！”
　　······
　　舒雨桐看着粉丝们的逗趣，终于将无聊驱散。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怎么能浪费在发呆上呢。
　　刷手机是新时达年轻人的一大爱好，韩涵自然也不例外。舒雨桐发博没多久，他便看到了那张图。画里是眼熟的农家小院，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他们一起在那里种过瓜，摘过果，还一起纳凉一起玩井水。好久没去了，也许马上就能再见了。
　　于是舒雨桐这天夜里接到了韩涵的来电。
　　“桐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一番没有营养的问候之后，韩涵对她说了声抱歉：“今年可能不能去你家拜年了，这边亲戚家里临时有事，我最近会比较忙。替我向叔叔阿姨说声抱歉。”
　　“没关系。他们会体谅的。”
　　说实话，舒雨桐心里舒了一口气。她还不想这么快面对韩涵，尤其是父母对他的态度，似乎不像是对一个普通小辈那么简单。


第35章 坦白（一）
　　每逢佳节胖三斤这句话，对于天生吃不胖的舒雨桐来说，并不适用。相反的，她因为某些原因反而掉了两斤肉。
　　元宵一过，新年也就算是过完了，舒雨桐也有功夫从一堆请客吃饭中腾出时间来思考她的人生大事。
　　自那副农家小院的画发布出去之后，舒雨桐便没再管它，可昨日上线却发现一个大神的赞。这一赞，又给舒雨桐带去不少粉丝。
　　当然，那个大神是祁辰。虽然有可能是手滑，无可避免的，舒雨桐一颗芳心蠢蠢欲动起来。最近总是梦见身为猫咪窝在祁辰被窝中偷懒的悠闲时光，两人一起入睡又一起醒来。
　　醒来后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冰冷的被窝里，梦与现实的落差越来越大，不得不让她做出某些决定。
　　有时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虽然舒望坚决不允许，但说不定徐然想法不一样呢？
　　没有母亲的同意，她都不敢主动接近祁辰。舒雨桐已经计划好让祁筱给两人牵线，介绍她去祁辰的工作室实习。
　　说干就干，趁着这天天气好，徐然一上班又拿到了老板的大红包，舒雨桐便约母亲出门逛街。一路上好吃好喝伺候着，饶是徐然知道女儿一向对她好，也不得不认为她是有求于自己了。
　　逛了两个小时，大包小包也拎着累了，舒雨桐找了家甜品店带着徐然休息。
　　替徐然点了她爱喝的莲子汤和小蛋糕，等她吃得开心了，看看周围没有其他客人，舒雨桐鼓起勇气说出了口。
　　“妈妈，我想谈个恋爱。”舒雨桐也快大四毕业了，约定好的上学期间不谈恋爱时限即将到期。只要徐然不说，舒望不会知道的。
　　徐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用勺子小口喝着银耳莲子汤。舒雨桐甚至怀疑自己没有将话说出口。两人之间沉默在发酵。
　　看来是没戏了。舒雨桐被这突如其来的尴尬闷到发慌，又不敢询问母亲，只好借口去洗手间。五分钟后回到自己座位上，却发现母亲还维持她离开前的动作，不断给自己喂糖水。
　　她忍不住了，开口道：“妈妈，我······”
　　“您好，您的甜点。”服务员端了一碗舒雨桐此前没有尝试过的甜品上来，打断了她未出口的后半句话。
　　“这是什么？我们没有点啊。”舒雨桐有些奇怪，所有的菜品都上齐了，徐然手里那一碗糖水是最后一道。
　　徐然接过话头：“我给你点的。木瓜炖雪蛤，你不是说要谈恋爱吗，先把该补的地方补补再说吧。”
　　还未离开的服务员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往舒雨桐胸前瞄了瞄，一时忘了职业素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舒雨桐：“······您真是我亲妈。”明明知道木瓜其实没有丰胸效果，却还是要逗她。
　　待舒雨桐忍着羞耻和无奈将木瓜全部吃完，徐然才站起身说道：“走吧，去南云。”南云时代购物中心是无锡市中心最大的购物广场，众多大牌服饰，名表，电子产品入驻，一般徐然不会带着她上那去购物，不仅离家远，而且贵。
　　但舒雨桐这会不敢提问发言，老老实实跟在她后头当拎包小跟班。她们出门的时机不错，下午三四点并非上下班高峰期，又遇上限号，堵车情况得到缓解。半个钟头后，母女两到达购物广场。
　　徐然径直踩上电梯，到达三楼女装区才从舒雨桐手中拿过自己的挎包，让她自己挑选衣服。
　　舒雨桐被她的话吓得有些发蒙：“妈妈，你这是要给我买衣服？”
　　“恩，去吧，喜欢哪件妈给你买。”徐然说的豪气，这个月奖金红包齐发，有钱任性。
　　“不用了，我衣服还多着呢。”舒雨桐很少来如此高大上的地方买衣服，她对夏装唯一的标准就是舒服透气，棉麻是她的第一选择。所以在街边小店看到料子还不错的衣服她随手就买了，且都是用自己赚来的稿费，自她前年拿到的稿费上涨后，就再没花过家里一分钱。
　　“快去，不是说要谈恋爱？你那几件衣服穿出去不是约会，是丢人。”以往作为单身的学生，徐然并不对女儿的衣着品味发表任何看法，但她目前对女儿的想法持支持态度，不仅从精神上，还要从物质上。
　　韩家有钱，他们家也算小康，不能亏了女儿。
　　“妈！我只是想想而已。”她怎么老拿这个说事，刚刚那道木瓜就够尴尬了，现在又来一出。
　　“等你有了就来不及了。你选不选，不选我可就替你挑了啊。”女儿长得好看，穿什么衣服其实都不会差，但她总认为，真正投入一段感情就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出来，熟悉之后暴露本性也不迟。至少，她当年便是这么走过来的。
　　徐然一边替女儿看衣服一边问她：“有目标了？”应该是韩家小子吧。韩涵对舒雨桐的心意，两家父母均心知肚明，也乐见其成。韩家知根知底，女儿进了韩家门她也放心。舒望一直不让女儿谈恋爱，她倒是觉得大学里应该要勇于尝试。
　　“嗯。不过我还没追上。”
　　“什么？”
　　一听这话徐然脸色一变，衣服也不挑了。尖锐的声音飘荡在商场上空。
　　女儿主动追男人？还没追上？
　　那一定不是韩涵。可她也没从女儿嘴里听见过其他男生的名字，短短半年，她已经看上了别人吗。
　　舒雨桐被徐然突如其来的女高音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对周围人抱歉笑笑才把徐然拉到一边：“妈，这么激动干嘛。我就是先和你报备一声，追上了就能带回家给你们看了。你不会认为我主动是件丢脸的事情吧？”
　　“你暗恋别人？”
　　“呃，算是吧。”
　　徐然深吸一口气，缓缓问她：“是谁？学长？”舒雨桐接触最多的应该就只有学校里的学长了，一些社会活动她从来不参加，社会人士也没机会接触。
　　“不是。”舒雨桐把头低下，觉得妈妈大概不会喜欢她看上的男人，“是，筱筱她哥哥。”
　　徐然认识祁筱，舒雨桐曾经邀请祁筱在国庆长假来家里玩，她对那活泼的小姑娘挺有好感。但扯到她哥哥，徐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她介绍的？”这会她有些埋怨起祁筱了，舒雨桐和韩涵的事两家曾经在暗地里商量过，韩涵对舒雨桐可是一片真心，现在自家女儿‘移情别恋’，她怎么好意思再见韩家父母。
　　舒雨桐生怕徐然对祁筱产生偏见，于是编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话哄她。
　　“不关筱筱的事。她哥哥是一个很有名的漫画家，我和你说过的，他还有自己的工作室。只是我之前一直不知道那是祁筱她哥哥，因为她很少和我说家里的事。前段日子才偶然见了一面，就······”说到这她羞涩地低下头，捏捏衣角。
　　徐然看她这副模样也知道她的暗恋恐怕还不浅，那人又是自己偶像，要她放弃不太容易。她只能尽量多套些话：“他长得很帅吧？”
　　“是挺好看的。”
　　她就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就爱看脸，整天将‘颜值即正义’挂在嘴边。脸能当饭吃吗？帅能过日子吗？真是不懂事。
　　“他什么大学毕业的？人品怎么样？你了解他吗？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还有，人家能看上你？”
　　一连串的问话从徐然嘴里叽里咕噜冒出来，一副要查户口的架势。可舒雨桐现在还只是暗恋啊，而且，她妈也太小看自己吧，不努力怎么知道人家看不上自己呢。
　　“他也是南大毕业的，之前都没有过女朋友，筱筱的为人你也知道，同一个家庭养大的孩子怎么也差不离。而且他的画作你也看过啊，你不是也觉得这是个乐观的人嘛！还有，我现在就是在征得你的同意，然后去追他，好让他看上我啊。妈，我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舒雨桐握着徐然的手，向她保证自己懂分寸，不会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
　　徐然却飘来一句：“那韩涵怎么办？他喜欢你很久了，要不是你爸一直拦着，我们都有意向让你们结婚了。”
　　舒雨桐放开了母亲的手。原来祁筱说的是真的，大家都知道，都看得出来，只有她眼瞎没发现。
　　可那不是她的错。她根本不喜欢韩涵，只把他当青梅竹马长大的哥哥看待，如何去发现其中的不同呢。
　　“妈妈，我会和他说清楚的。您就当，从来没有这回事吧。”
　　回去之后，就和韩涵摊开说吧。如果还能做朋友最好，如果不能，以后她可要躲着走了。
　　只是，要对这么多年来同样对她很好的韩家父母说声抱歉了。


第36章 牵线
　　终于开学了。
　　舒雨桐带着徐然给她装上的各种卤味敲开了寝室的大门。祁筱正坐在床上发呆，两眼无神，甚至被突然的开门声吓得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想事情呢。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快给我看看。”祁筱要转移话题，但羞红的脸色分明在告诉别人‘我有心事’。
　　她既然不说，舒雨桐也不问，老老实实将徐然给她准备好的零食拿出来。本来徐然一想到女儿要和祁筱分享是不愿意准备的，她还是想劝女儿远离那个祁辰，可惜舒雨桐不为所动，一直在徐然面前说好话哄她开心，这才让她放下了对祁筱的成见。
　　两人在厚实的地毯上坐下，放上小方桌摆上橙汁就开始享受了。
　　“桐桐，阿姨的手艺是不是又进步了？比上回去你家吃的味道还要好些。”
　　“大概吧。”舒雨桐表情有些不自然，怕一不小心透露出母亲对她有意见的想法。
　　舒雨桐没有动桌上的食物，她在家已经吃得够多了，等祁筱擦了擦嘴才和她商量起正事来。
　　“筱筱，我和我妈坦白了。她答应瞒着我爸，反正等我追上你哥哥估计也得毕业了。所以你要帮我，这学期的实习，你能不能给他说说让我去他们工作室？”
　　这是学校的规定，每个学生在大四必须进行一段时间的实习，并让实习单位出具实习证明才能毕业。祁筱上学期已经在云韵实习过了，舒雨桐却因为变成猫而无法进行，这学期必须要加紧了。
　　但祁辰的工作室并不好进，他们自打成立，除了最初的员工之外就没再招过人，有人在微博上问过收不收实习生，他们的回答也是否定。只能看祁筱能不能说动祁辰，让她暂时在那呆一段时间。
　　哪怕最后不能留下来呢，三个月的实习期怎么也能让两人熟悉起来。
　　祁筱考虑了一会，也只能保留性地回答：“我试试，但不一定能成。”
　　对于让舒雨桐做自己嫂子这件事，祁筱是举双手赞成的。两人都是画手，生活有共同语言，舒雨桐和苹果、泡泡相熟，日后相处起来毫无压力，哥哥不太喜欢热闹，舒雨桐平日也很安静，简直是天作之合，完美。
　　有事干的祁筱立马把脑子里的尤远抛到远处，第二天就回家和哥哥商量了舒雨桐进工作室实习的要求。
　　提要求之前她还带了舒雨桐提供给她的卤味，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有礼才好说话。
　　可惜祁辰并不在意食物的来源，他根本就不吃。最近泡泡一直蔫蔫的，对猫粮猫饭不屑一顾，反而要吃蔬菜干，他也跟着一块吃得清淡。
　　“哥哥，你就答应嘛。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又是我哥，一定会关照她的对不对？”祁筱挽着祁辰的手臂撒了个娇。
　　但祁辰对于收实习生没有兴趣，舒雨桐她倒是见过一面，还把手机落在了自家，可惜果橙工作室并不需要更多人手，最近也没有漫画需要赶工。招人的事情得等到工作室搬家才能开始，最早也要到暑假了。
　　“不行，我们不需要人了。南京的公司那么多，她也可以像你一样，去广告设计公司做个实习美工。”
　　看祁辰油盐不进，不肯松口，祁筱只好退一步：“她不乐意在公司里面呆着，条条框框太束缚人了，她就想当个自由漫画家。要不然你就名义上收留一下她，等时间到了就让她离开，这样总成了吧。她得拿报告才能毕业呢。”最后还补了一句，“她网上挺有名的，也有近百万的粉丝呢。”
　　听到这祁辰挑了挑眉：“网上？微博？”
　　“是啊，挺多人找她约画，有时画肖像，有时画风景，有时给人视频提供素材，去年还出了个火柴人的条漫，反正这两年也挣了不少。”
　　既然不用自己负责，只是在工作室占个位置，不参与工作室内部事务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祁辰态度有所松动：“把她作品给我看看。”太差了不行，万一以后她说自己是被工作室教出来的，会给工作室抹黑。
　　于是祁筱把微博页面给他看。
　　“喏，这个。”
　　入眼是两张图，上面是一张速写，下面是用板子涂的猫咪。马甲很眼熟，图也眼熟，祁辰这才发现自己前两天还点过赞。
　　那是自己关注了的人。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女孩子。
　　“让她来吧。下礼拜开始，工作室里得添张桌子。”既然要收留，面子上就做得好看点吧。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祁筱难得陪着祁辰一起做家务，端茶倒水忙碌不停。祁辰看她开心的模样，总算知道了她对那位同学有多看重。能让妹妹开心，举手之劳他不介意帮一帮。
　　前些天祁筱丢了魂似的整天发呆可愁怀了他。
　　舒雨桐得知自己能进祁辰工作室实习之后，大手一挥请祁筱上泰国菜馆吃了一顿。原以为得一直磨着祁辰好几天才能让他答应，没想到一晚上就成了。
　　当猫咪的日子里，她清楚祁辰不近生人的个性，如非必要，他不会去结识新的朋友。即使自闭症已经痊愈，他也无法做出主动的事情。上回怡园的停电表演是个例外，并不常有。
　　为了见自己暗恋的对象最应该做什么呢？
　　舒雨桐不知道，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暗恋，来的有些晚，却是刚好的时机。没有什么特别要准备的，她要以最自然的状态完成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上次泡泡代替的不算。
　　祁筱本想送舒雨桐去工作室认个脸，但她拒绝了。祁筱转念一想，也就不再管。
　　没必要把走后门这件事做得如此明显。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何必放在明面上。
　　舒雨桐在为即将到来的实习期紧张，祁筱却无所事事。毕设的题目老师还没给，学校课程全部结束，该去毕业旅行了。
　　旅行两个字刚从脑袋中蹦出来，尤远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我下周去泰国，你，要不要一起？”
　　祁筱一听那熟悉的声音，还未开口脸先红了一半：“嗯，好啊。”
　　对面料到这肯定的回答，轻笑一声：“给你买好了飞机票。下周三走。”
　　“万一我说不去呢？”
　　话筒里的声音有些失真，虚无缥缈带着一□□惑的四个字飘出：“你不会的。”
　　这下祁筱的脸彻底红了。
　　元宵过后她跟着尤远去了一趟云南，没有带上舒雨桐。尤远说只让她一个人去便好，寺里需要清净，也没有那么多客房。虽然事主是舒雨桐，可尤远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们一起爬山，一起放生，一起劈柴煮饭，一起看星星赏月亮。像是普通朋友，又不像。
　　回来的前一天，茗惠大师告诉她，她头顶有盛开的桃花。当时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摸摸空空的头顶傻笑。直到她偷偷摸摸去求签，请庙里其他小师傅解签后才恍然大悟。
　　尤远是她的命中人。
　　听到小师傅解的签词时，尤远痞痞的笑容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若是他的话，倒也能接受。
　　大师和尤远干的是同一行的活，信的是天道。不管旁人如何说，他们只信自己算到的结果，即使过程有变，再怎么结局也相同。都是命。
　　只是，物种不同如何谈恋爱？尤远会不会像小说中描写的人一样，修道之人长命百岁，还有可能得道飞升。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灵异神怪的世界离她很远，这样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会有合适的结果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以这个势头，肯定能在本月完结的——作者摸着自己憔悴的小脸说道。


第37章 实习（一）
　　祁筱如何纠结舒雨桐并不知道，她此刻站在一座大厦楼下，顶着寒风做心理建设。马上就要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了，他会不会感到欣喜，会不会对她另眼相看呢。
　　凭着记忆乘电梯来到果橙所在的写字楼中，舒雨桐拍拍胸口稳住心跳，缓缓在玻璃门上敲了两声。
　　一个穿着大衣却踩着毛拖鞋的女生给她开了门——是苏格。
　　舒雨桐对此视而不见，摘下毛绒帽微微弯腰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你们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我叫舒雨桐，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毛球吹了一声口哨，很快便在其他两人的眼色下收住了嘴：“呦，是妹子。”真是，太轻浮了。
　　小町见到舒雨桐很是热情，他们整天对着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苏格，是时候洗洗眼睛了。于是他拉开身边空座位上的椅子，拍着椅背道：“来来来，坐这边，给你准备的位置。”
　　舒雨桐放下电脑包却没有立刻坐下：“谢谢，不过，我想先和老板报个道。”她小小瞥了一眼里间的玻璃门——那是祁辰的私人办公室。
　　“是哦，那你去吧。他在里边画起图来根本就听不见外头的声音，你敲门可得使劲。”苏格按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工作室要来个实习生的事祁辰上礼拜和他们商量过了，大家当然没意见。能让老板松口添新人进来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何况还能有人分担工作多好，不过老板说她只是来挂个名占个位置，他们的热情便消了不少。这会看见是个萌妹子，一不小心热情又起来了。
　　舒雨桐照着苏格说的，重重敲了敲玻璃门。冻僵的指节扣在冰凉的门上，一阵痛意袭来。
　　“进来。”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舒雨桐听出了沙哑。他生病了么？
　　轻轻关上门，隔绝外面打量的视线，舒雨桐面上淡定内心激动地报告：“你好，我叫舒雨桐，是新来的实习生。”也是你的暗恋者。
　　被带来一起上班的泡泡和苹果一齐冲她叫了几句，苹果甚至从沙发上跳下来围着她打转。
　　“汪！”【桐桐你来啦，好久不见！】
　　祁辰诧异于苹果对外人展示出的友好，心下略有疑惑，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苹果回来，别闹。嗯，筱筱和我说过你。我们最近没有要赶工的漫画，目前要做的事情有外面那几个也足够，所以我不会给你布置什么。但你可以向他们学习，在不泄露工作室机密的条件下你尽管问他们问题，相信他们会很乐意教你。如果大家都在忙的话，你就画你自己的画吧。听筱筱说你也算是一个独立的漫画家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这是舒雨桐听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知道祁辰在感人，舒雨桐也识趣地没有多留：“谢谢。那我出去了。”
　　等舒雨桐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祁辰从工作台边离开来到沙发上，抱着泡泡揉来揉去。他不习惯陌生人在他的领地久留，连和毛球他们商量事情也都是在外面的大办公室。
　　只是，今天泡泡和苹果有些热情得过分。
　　“你们两很喜欢刚才那个姐姐？”
　　泡泡从他手中挣扎出来，不乐意和祁辰过于亲近。祁筱可是和它们两说过，要尽量帮舒雨桐追上祁辰，作为已经有了性别意识的母猫咪，她决定和主人保持距离。
　　苹果倒是傻傻点头。【挺喜欢的。】
　　祁辰便对舒雨桐的印象更好了。受动物亲近的人一般不是什么坏人，泡泡之前还肯安安静静让她作肖像画，可见舒雨桐有安抚动物的本事——虽然他依旧不会让舒雨桐进入私人领地。
　　一出门舒雨桐便看见苏格朝她挤眼睛，那一双大眼好似会说话：怎么样，老板是不是很帅，就是人冷了点。
　　舒雨桐友好地点头，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做事。
　　工作室众人都有自己手头的活要忙，整理分镜稿，上色，，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并没有需要舒雨桐插手的地方。她也明白他们暂时不会让自己插手，于是开始画起自己的漫画。
　　她以自己变成猫的故事，将猫咪视角看见的世界改编画了下来。
　　白猫被改成了黑猫，是男主人从垃圾桶边捡回来的。那是它很丑，掉毛，一身脏兮兮，可他并不嫌弃。男主人公是个腿脚不便整天坐轮椅的残疾人，每回他们外出散步，黑猫都走在他前头为他保驾护航。黑猫很懂事，有人的灵性，天气变冷它会抓毯子给男主人盖上，下雨天腿疼，黑猫就抬爪子给他轻轻捶腿。夜晚一人一猫相拥而眠，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
　　直到黑猫因为寿命原因，先于男主人去世。长达五年的陪伴结束，男主人给猫咪在公墓园买了一小块墓地，下葬的时候，一个陌生的黑衣女人来参加葬礼。一开口便是一声，喵。
　　这本漫画到她结束工作室实习的那天才创作完成，是她一个人自娱自乐的产物。但她希望能有一天给祁辰看——等两人在一起之后。
　　现在的舒雨桐还是祁辰眼中的外人，每天不过是上下班的点头之交，偶尔漫画完工交稿了就请他们一起去楼下的咖啡店喝咖啡放松。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去了三周，舒雨桐终于坐不住了。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这天舒雨桐约祁筱出门吃饭，让她带上了苹果和泡泡一起。几人吃饱喝足便开始商量如何接近祁辰。
　　祁筱拿着餐巾纸折成一朵花，提出一个被用过的建议：“要不还让苹果装病吧。然后我哥没时间照顾，苹果对你又特别亲近，理所当然照顾它的任务就交给你啦。”
　　“可照顾它并不需要做什么啊，既然是生病就不会闹腾，大家都在办公室，我觉得他会让我坐在位置上抱着苹果过一天。”同样接近不了祁辰。
　　一朵纸巾花折好又拆开，祁筱也没了主意。她不适合干算计人的事，尤其对方还是她亲哥。
　　“你哥最近喜好没变吧？”半晌舒雨桐才吐出这么一句。
　　“嗯，没变。”
　　但舒雨桐转念一想，祁辰的喜好就是画画和养宠物了，没什么她发挥的余地。即使知道，也无法投其所好。
　　祁筱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前些日子泡泡不爱吃肉改吃素了，可能是后遗症吧。你知道偶尔吃一吃还好，但时间长了可不行。我觉着它有些受不了可能要开始回归肉食生活了，你可以趁现在给它做猫饭吃，我哥大概就会认为是你的功劳了。他要是问你为什么，你就说是我很担心泡泡，这才找你想办法的。”
　　比起让苹果再次装病，给泡泡做饭显然靠谱得多，舒雨桐决定开始学着做猫饭。
　　泡泡听了一耳朵，本来打算今天就回去吃些猫粮解解馋的，现在她决定等舒雨桐练一天猫饭再说。
　　见泡泡没有意见，舒雨桐便从网上学习教程。苹果耷拉个脑袋很不满意，它还挺想装病的，多好玩啊。现在用不上它，内心还有点小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都抛弃我了_(:зゝ∠)_好吧都是我断更任性的锅。


第38章 实习（二）
　　这天夜里舒雨桐借住在祁筱那栋别墅练习猫饭的制作，大功告成已是华灯初上。泡泡见状满意的很，极其给面子地吃光了。
　　正在暗自欢喜可以用喂猫的手艺征服祁辰，韩涵一个电话让舒雨桐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
　　韩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听说你现在在实习，怎么样，还顺利吗？”
　　“老板和员工人都挺好的。”
　　“那可好，我还怕你适应不过来，本来是想给你推荐一个公司的。算了，不说这个。你周末有空吗？中山路那边新开了家火锅店，一起去吧。”声音里藏着一丝期盼。
　　以前的舒雨桐压根听不出来，现在一想到要拒绝，还是会有些忐忑。但她必须让韩涵死心，自然答应。
　　被他一闹，想要见到祁辰的愿望更强烈了。于是舒雨桐掏出手机，快速涂了一组画PO到了微博上。
　　画里是一朵努力生长的小花歪着身子想要够到旁边的大树，大树却一点一点往外挪。但一阵神助攻的东风吹过，小花拔地而起直接被吹到了大树的枝干上。从那以后，小花长在了大树上，成为了大树的一体。
　　正好是三月十四，传说中的白□□人节，于是底下的回复都是这样的。
　　“好甜啊。大大继续，不甜不要钱。”
　　“冷冷踢翻这碗狗粮并捡起来揣到兜里。”
　　“大大你最近心情很好吧，很久没有吃到玻璃渣了。请保持这个势头不要停！”
　　既然自家小可爱们都这么说了，舒雨桐不加把劲怎么行呢。迟早要给她们发一碗真·狗粮的呀！
　　第二天舒雨桐带着一个粉红色的饭盒来到工作室，敲开了祁辰办公室的门。
　　泡泡还在闹脾气不肯吃饭，苹果知道它在演戏也在一旁起哄，拒绝吃狗粮。祁辰被这两只闹得正心烦，两个冷冰冰的字从嘴里吐出。
　　“进来。”
　　舒雨桐只小小开了一条门缝，探进一颗脑袋。手里拎着饭盒朝祁辰晃了晃：“那个，筱筱和我说泡泡她最近不爱吃饭，让我想想办法，我试着自己做了，要不要试试？”
　　知道两人关系好，祁辰也没有多做怀疑，只是诧异她居然有信心认为她的手艺能征服泡泡。祁辰毕竟养动物很多年了，心得也有，舒雨桐家里又没养过宠物，她怎么会做猫饭的。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死马当作活马医，祁辰点头让她试试，心里压下被陌生人入侵领地的不适。
　　舒雨桐得到许可，也没有得寸进尺，她就蹲在门边没有靠祁辰太近，打开饭盒朝在沙发上蔫蔫躺着的泡泡招招手。
　　鸡胸肉和鱼肉切得极碎，里头洒了少量的玉米粒碎丁——泡泡的蔬菜新宠——颜色搭配看起来似模似样。泡泡鼻子耸了耸，从沙发上跳下来迈着猫步走到饭盒前，先用尾巴扫了扫盒子，然后抬起一只爪子碰了碰，等舒雨桐再次开口邀请它，这才勉为其难吃了第一口。
　　有一就有二，虽然表现得很嫌弃，但泡泡还是吃了一半。这时候苹果从一旁冲上来，大舌头一卷，卷走一小半肉。这会泡泡可急了，自己吃饭和有人抢食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两小只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回，吃得不亦乐乎。
　　舒雨桐悄悄松了一口气。泡泡的表现没让她失望，要是直接扑上来就吃她带来的饭，祁辰肯定会怀疑的。就这么半嫌弃、半将就的感觉刚刚好。
　　两小只吃着吃着还时不时朝她叫两声，尾巴卷着她的小腿蹭来蹭去。
　　“汪！”【你都不给我带一份！】太少了不够吃，它也有很卖力的好嘛。
　　“喵~”【这不是你能吃的东西，快回去啃你的排骨吧！】软软的东西不适合它，怎么能强行改变自己的习性呢。
　　泡泡完全忘了自己前段时间只吃蔬菜的事了。
　　看着苹果和泡泡抢食吃得欢快，祁辰皱起的眉头放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很讨动物们喜欢。”
　　舒雨桐惊讶于祁辰的主动夸赞，自谦道：“还好吧。”因为你的宠物们我都认识啊！又接着说道，“它们喜欢就好。我一开始还挺不自信的。对了老板，要不然我明天还给它们带吧。苹果那份我也能做，我自己也经常买排骨吃。”
　　“太麻烦你了。”舒雨桐帮一次是举手之劳，天天让人带饭就不好了。
　　舒雨桐有点失望，但有交流就是一种进步，点头说：“那好吧，我先出去了。”她不能呆太久，总要有循序渐进的过程。
　　但苹果这个爱演的小家伙十分给力，冲祁辰嚎个不停。
　　“嗷！嗷！”【要吃桐桐带的饭！】
　　一只狗头撞在舒雨桐小腿肚上，两只狗爪抱住舒雨桐不让走。
　　舒雨桐有些尴尬，不知道苹果突然发什么疯。过犹不及树大招风，她根本没让苹果对她表现得如此亲昵啊。万一祁辰以为自己要将他的宠物们拐走可不是得不偿失？
　　祁辰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苹果，过来。你喜欢吃这个小姐姐做的饭？”
　　拼命点头。泡泡看苹果这副蠢样，总不好和它分开行动，自然也跟着点头。
　　祁辰只好客客气气对舒雨桐说：“它们好像很喜欢你做的食物，以后麻烦你了。作为交换，你的午饭我来准备吧，外头有微波炉，早上带来热一热就好。”
　　毛球和小町家离工作室比较远，中午一般不回家，直接在外头长沙发上睡午觉休息。所以祁辰给他们买了微波炉，他们有时点外卖，有时自己带饭，方便得很。
　　能让祁辰给自己准备午餐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舒雨桐心跳加速脑子有点发昏，变得和苹果一个样，只会点头说不出话。收了饭盒，脚底轻飘飘朝外头走去。
　　祁辰并不介意多准备一个人的饭食，两人也不是面对面坐着吃，自然妨碍不了他。搞定了两只闹脾气的爱宠，祁辰心情瞬间变好，也有心情上网娱乐了。之前整天发愁给泡泡做饭一事，有很多不太重要的事情他都推后了——比如给工作室即将出版的漫画转发宣传。
　　这一上微博，首页里自然能看见舒雨桐发的组图。
　　祁辰一想，毕竟是挂在自己工作室下的实习生，虽然以后不能让她留下，但帮一把总可以，何况她还帮着给自家宠物做了饭。投桃报李有往有来，于是他点了个赞，破天荒转发评论了一回。
　　“很有意思。”
　　简简单单四个字，在一票粉丝里却炸开了锅。
　　之前点赞就算了，因为最近祁辰陆陆续续也开始关注了几个漫画家，但评论可是从未有过。这第一回 就给了她，还不得让粉丝们瞧瞧是哪路妖魔鬼怪。
　　舒雨桐还没从方才的惊喜中回神，便又看见祁辰的回礼，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粉红色的泡泡。离她最近的小町被舒雨桐脸上诡异的笑容吓得一个激灵，背后发凉，默默将敞开的大衣扣上了扣子。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舒雨桐的饭食顿顿不重样，祁辰为了报答她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因为现在他做的猫饭泡泡已经不屑一顾了。
　　时间很快到了周末，工作室在周日也放了假，舒雨桐应韩涵约，来到他说的火锅店。三月春寒料峭，韩涵往年总会约她出来吃火锅驱寒。
　　韩涵提前点好了舒雨桐爱吃的蔬菜和肉丸，替她调酱料又给她涮肉，服务极其周到。
　　但舒雨桐自打坐下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韩涵夹菜的手停了下来，不安地问：“你怎么了？”
　　水汽不断上涌，白色的烟雾将舒雨桐的面容遮掩得半明半暗，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韩涵耳中。
　　“你是不是喜欢我？”
　　韩涵紧张的心放下，他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自家小青梅发现了。本来还想着毕了业带她去海边进行一场浪漫的告白，现在看来计划要变。
　　带着笑意的回答出口：“是啊，被你发现了。”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舒雨桐是要拒绝，脑子里一直变幻着各种告白计划。要不然还是去海边吧，森林公园也不错，环境好，上次桐桐说什么来着，好像是她想再去一次迪士尼，要是能在……
　　“对不起。我只把你当哥哥。”
　　韩涵的幻想被猛地打断，刚刚还笑意满满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一向嘴上能跑马的韩涵此时说话结结巴巴：“啊，这样啊，那，不能先试试看吗？你看，我们一起长大，万一，你现在不喜欢，以后……”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下韩涵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舒雨桐看着性子软软的，可真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她说有了喜欢的人，不到分手是绝对不会死心。
　　苦笑一声，韩涵问道：“能问一问他是谁吗？之前你都没有说起过别的男生。”
　　“是现在实习地方的老板。她是祁筱的哥哥，我也是为了他才去那实习的。”
　　“他对你好吗？”不好的话，能不能回来我身边。
　　这下换舒雨桐苦笑了：“我还没有追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前一直以为断更会上瘾，现在发现日更也会上瘾_(:зゝ∠)_
　　每天不发一章心里难受


第39章 摊牌（一）
　　舒雨桐苦笑：“我还没有追上。”
　　居然还是暗恋。自己输给了一个陌生人，还能怎么说呢。
　　韩涵从小顺风顺水长大，一路上觉没上过挫折。舒雨桐是他喜欢过的第一个也是二十二年唯一一个女生，青梅竹马近十年的感情哪里能说放就放。父母也都知道他的小心思，都支持他的态度，要不是碍着舒望的脾气，韩家父母早就上来抢人了。
　　就短短半年，明明只要一毕业，舒雨桐就是他的了，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韩涵心里冤得很。
　　不，他只是输给了时间。若那个叫祁辰的半年后再出现，他不一定能得到舒雨桐的爱慕。
　　可惜再如何后悔也无事于补。
　　韩涵问道：“若是我继续追求你，你会困扰吧。”他也想与那个人一争高下，可惜那会惹来舒雨桐的远离。
　　“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你知道我的。”
　　谈恋爱对于舒雨桐来说是正事，韩涵的追求在她眼里便是捣乱，她向来不喜欢在干正事时有人妨碍她。若不是韩涵是她多年来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会立刻转身就走。
　　情之一事，谁也说不清。她是和韩涵认识了好多年，但她崇拜祁辰的时间也不短，在正青春的年纪爱慕上自己的偶像，又有什么不对呢。
　　一顿饭两人都吃得索然无味，韩涵本是像往常一样给舒雨桐涮肉夹菜，但舒雨桐不再接受他的照顾，自己随便动手吃了一点便停了筷。一桌子的菜留给服务员收拾，两人直到分别都没再说一句话。
　　舒雨桐是想让韩涵死心，韩涵是不知道还能和舒雨桐说些什么。分享自己的事情她已经不感兴趣，恐怕这会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叫祁辰的人吧。
　　“路上小心。我妈妈可能过几天会让你来我们家做客，你要是不想去，就推了吧。”最后也只蹦出这一句。
　　“我会去的。阿姨她对我很好。”只是要对不起她儿子了。若是韩妈妈知道自己做不成她儿媳妇，恐怕以后也不会再对她好了。趁着还能回报她的时候，多去看看她也是一种补偿吧。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但压在舒雨桐心口的大石终于搬开。没人强迫她必须要喜欢谁，她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所爱——虽然还是得暂时瞒着舒爸爸。
　　虽然心情暂时还灰扑扑的，但她还是拿出板子涂了一组漫画。
　　那朵长在大树上的小红花和大树相处没几天，树底下来了她以前的小伙伴。小伙伴招手让她下去一块玩，劝她说花和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花就应该和花在一起。但小红花没有理会，她抛弃了原本的伙伴，挂在冷冰冰的大树上不肯下来。
　　小伙伴失落地离开，小红花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没有后悔。大树感觉到了她的悲伤，史无前例的，伸出一片叶子抚了抚她的花瓣，似是安慰。
　　瞬间，小红花心头的难过被欣喜取代。只要付出有收获，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值得她继续。
　　“大大保持这个频率不要停。”
　　“看得心里闷闷的，糖里有玻璃渣啊！”
　　“根本就不好看我看了九十九次就关了。”
　　……
　　这一次，祁辰没有转发没有评论没有点赞。结合上一次舒雨桐的微博内容，祁辰隐约察觉到了这是她在借物说情。
　　人家谈恋爱的事，自己就别再掺一脚了。祁辰对人家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也不是舒雨桐的正经粉丝，有些东西看看也就过去了。
　　不过看样子舒雨桐有了男朋友，自己该不该继续给她做饭呢？祁辰望着自己切菜的双手，静静沉思。
　　那个人会介意的吧。所以还是不送了。以后替她定外卖即可，就当是照顾新来的员工，毕竟舒雨桐在得到工作室其他人的认可后，开始参与到一部分边缘事务中。
　　伴着手下“嗒嗒嗒”剁肉的声音，祁辰点了点头，对自己做出的决定很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好短。别说，让我静静。


第40章 疑云（一）
　　舒雨桐千想万想也不知道为什么祁辰忽然就不带饭改订外卖了。她曾隐晦提示过自己厨艺不差，除了做宠物们的口粮，还可以替他带饭。反正做一个是做，两个也是做。
　　但祁辰拒绝得干脆，一丝还转的余地也不留。她只好放弃。
　　这天舒雨桐正在向小町请教关于后期处理的事情。她自己的漫画都是简单的条漫，图都是手绘，板绘，和她约稿的人不介意她后期不行的事，只要原画好，他们可以自己弄。
　　但不问白不问，她不可能一辈子不学，正好小町最近活不多，也乐得教她。
　　两人刚结束一段关于如何制作小动图的教学，一段手机铃声在工作室响起。
　　“你本是傻逼，却扮得酷酷的……是你呐傻逼、傻逼……”
　　苏格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舒雨桐干笑一声赶紧接起——那是祁筱硬给她设置的专属铃声，一首德国童谣。
　　“桐桐，你看群了么？毕设的题目出来了。”
　　舒雨桐手机一直在充电，一个上午都没看微信群消息。这会听祁筱说起，忙打开班级群。
　　“毕设题目我给你们出好了：濒危动物的呐喊。自己琢磨去吧，一个月后答辩别忘了。”
　　就这么一句话，教授便潜水下去不冒泡，留下班里一堆同学讨论毕设课题。
　　濒危动物？那不是还要去采风？或者去野生动物园？
　　舒雨桐不想这么快完成毕设，最近和祁辰的关系正处于上升期，这一离开还不知道要多久。没有灵感的话，有时候她一张画一个月都出不来。舒雨桐决定晚上回去和祁筱好好交流一下。
　　南京这地方没有野生动物园，濒危动物也没听说过，要想完成毕设，还得靠旅游——她不想对着网络上的照片进行想象。
　　自从舒雨桐开始实习，就搬去和祁筱同住了。她那房子长时间不住都没了烟火气，祁筱便又从祁辰房子里搬出来，和舒雨桐一块吃住了。当然，舒雨桐负责了她的伙食。
　　但这天祁筱却在餐桌上扭扭捏捏，一副有话要说但羞于启齿的模样。
　　“你有话就说，说完了好好吃饭，要不我被你盯着都吃不下饭。”
　　“那个，我要出去两周，也可能三周。你一个人住在这不会害怕吧。”
　　出门？之前祁筱并没有和她提起过啊。
　　“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去那么长时间？”
　　“就是，就是那个尤远啊。他要去泰国，那我正好要去为毕设做准备嘛，出去多看看世界找找灵感什么的。”这话祁筱说得有些心虚。尤远约她是在毕设之前，她其实就是想跟着尤远去玩。她预感两人可能会在泰国发生点什么，也许回来之后，她就不再是单身了。
　　但事情没有确定之前，她不想告诉舒雨桐让她担心。若是舒雨桐劝她别去，那可麻烦了。
　　舒雨桐有些怀疑，祁筱那表情怎么看都不自然像是心虚：“真的？你什么时候和他那么熟了？”虽然人家帮了她，但祁筱跟着去了一趟云南，又给他做了好几顿大餐，她还以为这两人之后就没联系了。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
　　“还不是为了你。那时候不是给你和泡泡绑了红绳在手上嘛，后来自动融入了你们身体里。他说是用了什么特殊材料做成的，能帮你抵挡住一定的伤害，还能带来好运。所以他就老使唤我跑腿啊，我又正好没事，就替你们去报恩了。”
　　祁筱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事实便是如此。
　　对方不想说实话，舒雨桐也不追问，祁筱不是没分寸的人，不会乱来。尤远又是个看起来花哨实际上十分正直的人，若他真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凭他的本事祁筱再怎么也躲不过去。
　　只是祁筱若是要走，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也不好，还是搬回宿舍去吧。舒雨桐低头喝汤垂下眼眸，里头盛着叫人摸不清的小失落。
　　出门近一个月这样的大事祁筱必然是要和祁辰报备的，但她又怕祁辰不同意，于是决定再拖几天。待舒雨桐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回宿舍后，祁筱才跟着一起离开，趁周末去了哥哥家。
　　工作室最近的活越来越少，因为舒雨桐实际上是学习能力极强的一个人，在他同意她参与一些漫画制作相关后，分摊到各人头上的任务便减轻了。作为老板，祁辰也轻松不少，回家越来越早，喂猫逗狗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最近爱宠们的心思都在舒雨桐身上，他担心自己男主人的地位不保。
　　还好夜里他们都住一间，周末还会一起玩游戏看动画，总算是将苹果它们的注意力拉回不少。
　　苹果对表演有着超乎常狗的欲、望，没事就在舒雨桐面前卖蠢，渴望她能分配自己任务，而不是总让泡泡单独去做。虽然说它不如泡泡那只猫聪明，但它也有闪光点啊。
　　比如，呃，反正就是有闪光点。只可惜舒雨桐看不见。
　　于是祁筱还没进大门就看见在院子里晒太阳喝下午茶的一人一猫一狗。为了与周围的景色相符，祁辰还特意把储物间的藤椅搬了出来，在上面放上软垫，铺了小毛毯。春天即便是出太阳，气温也还是低的，一个不注意，全家都感冒。
　　“哥，舒服啊！有你的。”没想到她哥呀开始文艺起来，原以为他要一宅到底呢。
　　老实说祁辰挺不想起来的。他就喜欢这种提前步入老年生活的状态，可惜现实不容许——他要给一家子做饭。
　　慢吞吞掀开毛毯，祁辰把位置留给妹妹，自己随意收拾了几个小菜，将饭摆在了庭院里。
　　“哥，你今天太随便了！”他们家多久没有吃过榨菜了！
　　“王婶拿过来的，我觉得还不错，那个炒毛豆是小胖说孝敬我的。他在学校拿了个绘画一等奖，小孩挺高兴的。”
　　“真是缘分，我身边认识的人都是会画画的。有这艺术熏陶，以后有了小侄子一定不会长歪。”
　　“小侄子？”祁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没什么。那个，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祁筱语气不见紧张，祁辰便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
　　“我想去旅游。”然后祁筱把应付舒雨桐的那番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可惜祁辰并不如舒雨桐好糊弄，尤其是他不认识尤远。
　　“你了解他吗？不怕人家把你拐走？女大学生失联的新闻你也没少见吧。”
　　祁筱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嘲笑：“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蠢？”
　　好话说了一箩筐都不管用，最后她只能使出杀手锏——哭。
　　每当祁筱掉猫尿的时候，祁辰便会回想以往忽略妹妹的日子，愧疚之心顿起，不管不顾答应妹妹的任何要求。这一招，百试不爽。
　　“好好好，你去吧。注意安全，别去那些荒凉的地方。钱够用吗？要不要给你打几万？”
　　祁筱擦了擦眼睛，象征性吸吸鼻子：“有是有，没多少了。哥你往我支付宝上打就行了，打卡里麻烦，我很少取现金。”
　　既然是祁筱要求，祁辰也就打开手机往她账户上转了两万。正要退出页面时，苹果突然冲过来，毛茸茸的脑袋撞上手肘，手指一划，点进了账单，一眼看见了交易明细。
　　本来他也不在意，但记忆力惊人的他发现了一笔根本没有过的支出。
　　一百块，这在现代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也就是两三顿饭的钱，但祁辰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他花出去的。
　　是谁动了他的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重温了柯南，卧槽真的好好看，就是等更新太烦。虽然我一般猜不到犯案手法和罪案凶手_(:зゝ∠)_


第41章 疑云（二）
　　是谁动了他的手机？
　　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但都被祁辰一一否决。不是祁筱，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密码，要钱也会主动和他说，也不是爸妈，爸妈虽然知道他的密码，但时间对不上，那笔支出是年前的。
　　再点开详情，那是一笔话费充值支出。号码隐约有点熟悉。
　　在哪见过呢？在哪呢？
　　祁辰苦苦思索，祁筱却不知他心头诧异，想起今天看见《漫友》的官博说要在愚人节那天开签售会，邀请旗下各路画手参加。祁辰是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的，也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他若是出现，‘帅气漫画家’之列一定少不了他。他并不想借长相出名，一直安安静静低调生活着。
　　可祁筱想法不一样。
　　得到了祁辰同意她出行的答复，祁筱便腾出心思来关心哥哥的生活。
　　“哥，你现在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名气打出去了，水平大家都看得见，也没多少人会说你用长相炒作的。这都几年了，《漫友》那边听说最近销量也不是特别好，实体跟不上，你也从没参加过签售，这次去看看呗。不露脸带口罩也成啊，挺多人都这么干。”
　　现在粉丝们是还捧着他，但以后呢，这个快速的社会，更新换代十分迅猛，谁也不知道哪天自己忽然就没饭碗了。多少让粉丝们有个更加追着你的理由，哪怕只是一张脸。
　　祁辰又要拒绝，但祁筱紧跟着就说出了她真正的目的。
　　“你要是去呢，就肯定需要人陪同吧。我是有地方采风去，可桐桐在你那也走不开，要不你就带着她一块去上海吧，那有个野生动物园，哥，帮个忙呗。”
　　祁辰：“……”这个妹妹一定是捡来的吧。
　　不过，舒雨桐？
　　他想起来了，那串电话号码就是舒雨桐的。那部藏在沙发底下的诺基亚的机主，就是舒雨桐。手机里唯二的号码，一个祁筱，一个是本机号码，他记得很清楚。
　　于是到嘴边的拒绝说出来就变成了：“好，我考虑一下。”
　　鬼使神差的，祁辰居然真的想带着舒雨桐一块去。他要弄明白，为什么她的手机话费要在自己手机上充。明明满大街都是移动联通的分店，她是在什么情况下，非要用自己手机不可呢？
　　对一个人起了好奇之后，人总是不自觉会将目光放在那人身上，比如此刻的祁辰。
　　办公室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一条窗缝正对着外头工作室。舒雨桐镇偏头与身旁的小町讨论着什么，时而能看见她因大笑而张开的嘴唇——相处了一个月，本性也多少透露出一点。
　　不知是祁辰目光过于灼热或是舒雨桐太过敏感，她感受到暗处的窥探，头往右一偏，正巧对上了祁辰凝视的双眼。
　　后背一凉，舒雨桐立马转开了视线。和祁辰对视让她有些心虚，方才他那幽深的目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盯人许久，祁辰揉了揉眼睛，走到玻璃门前将窗帘全部拉上，然后坐在沙发上撸猫。十分钟后，他低头拿出手机更了一条微博。
　　果橙V：届时请多多指教//是五毛不是三毛V：签售会我也会去呦~拉上了基友@小毛驴，@老干妈，这样的福利你们喜不喜欢！不过不知道其他几位大大会不会露面，圈一圈他们吧@果橙V@神鬼@小锅盖
　　工作室其他人都是低头族，他这条状态发了没多久，毛球便看见了。
　　“喂喂喂！你们看微博，老大他这是出卖第一次的节奏啊！”
　　“卧槽，签售会？他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问题不应该是他都没和我们商量吗！”
　　“毛球，去，问问老大他啥意思，需不需要随行人员。”
　　签售会的举办地点在上海，那可是个好地方，而且主办方是《漫友》的人，听说会由官方安排食宿，福利大大有。
　　小町是实打实的宅男，倒是毛球和苏格有些心动，他们很久没出去散心了，若是祁辰能带上他们随行，即便是自费也愿意——毕竟自打工作室成立，果橙众人没参加过一场签售会。
　　毛球敲了敲玻璃门，对祁辰招招手：“老板，你出来，我们商量个事。”
　　祁辰猜到了毛球要和他商量签售会一事，大大方方走出来站在众人面前。
　　“老板，你终于肯去签售会了！”
　　“老板，你打算带谁去？总不可能一个人吧，你肯定需要助理的。”
　　两双星星眼围着祁辰发光。
　　祁辰没有明说，但眼光却直直落在舒雨桐身上。
　　舒雨桐望了望周围，伸出食指指向自己：“啊？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三天我可能会越来越短小_(:зゝ∠)_直到26号考完计算机二级。希望自己练习这么多天能有及格吧。


第42章 签售（一）
　　上海似乎同纸醉金迷划伤了等号，有资格用这是四个字的，目前只有‘北上广’。无数年轻人怀揣梦想奔赴上海，却发现无容身之地。
　　机会很多，但人更多。
　　《漫友》的签售会选在上海万兴大厦，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摆起长长的展位，醒目的海报就放在作者们身旁。迷妹们找好自家大大所在的位置，叽叽喳喳排起了长队。
　　祁辰带着大大的口罩一本接一本地给人签名。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尽头，而他的手已经酸了。签名比画画难多了，他的笔名笔画又多——祁辰忽然想换名字了。
　　转头望了望隔壁展位，那个叫“Fat”的男作者下笔如飞，队伍挪动的速度是这些人里的头一份。祁辰有些羡慕，暗暗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老板，回神了。”舒雨桐坐在祁辰身旁提醒他。
　　舒雨桐不理解祁辰带她来参加签售会的用意。她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又没有经验，跟在祁辰身边的时间也不算长，祁辰居然会无视苏格他们的请求而给她机会，很难让人认为他没有别的目的。
　　而且她除了帮忙摆了摆桌椅，根本就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光是他一个人都能搞定。
　　不过舒雨桐很满意这样的机会，签售会一共两天半，他们可以在上海住上两晚，白天在会场忙，晚上便是独处的二人世界。舒雨桐已经在计划该如何让祁辰同意陪她一起逛夜市了。
　　徐欣是从遥远的福建来到上海参加签售会的。从祁辰的漫画第一次出现在《漫友》上，到现在自己开工作室出单行本，她一直是忠实粉丝。
　　当年她正临毕业，与男友相恋四年都没能逃过‘大四分手季’的诅咒。情绪崩溃之际，舍友给她推荐了祁辰的漫画。那是一则暖心的故事，以今天的眼光看来是一碗被人用烂了的心灵鸡汤，但对于涉世未深的徐欣来说，不亚于黑暗中的一束光。
　　连作者笔下有着悲惨命运的人物都能安然活在世上，她只是没了男友，却还有疼爱自己的亲人，有一份已经签约的好工作，是被人羡慕的存在。何必为了一个注定要离开的男人伤心呢。
　　徐欣发奋了，默默关注这个名为果橙的新人作者。她的第一份工资除了给爸妈买礼物，剩下的几十块钱全买了漫画——那时祁辰已经出了第二本。
　　今天祁辰小有所成，她也从当年的小会计走上了财务总监的位置。从遥远的福建飞来见他一面，根本是不用考虑的确定事实。
　　签售会的截止时间是每天的下午四点半。天黑得早，空气又冷，长时间呆在室外很容易患上流感，祁辰正要收摊，队伍的最后一个女孩子得了签名后却不肯离开。
　　“对不起，刚刚观察了你好久，发现你没和粉丝们交流哪怕一句。请问你是嗓子不舒服吗？”徐欣怀里抱着书，小心翼翼问道。
　　舒雨桐代替祁辰回答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他这两天感冒了。天气冷得很，一不留神就倒下了。”在来之前祁辰就交代舒雨桐当他的官方发言人。
　　即便是自闭症好了，祁辰也不愿意和陌生人交谈一天。虽然知道这样有些伤人，但舒雨桐也不能强迫祁辰去勉强，只在心里暗暗吐槽：又不是不知道粉丝们会很人情提很多问题，如果不想的话，干脆就不要来啊。
　　吐槽归吐槽，舒雨桐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对着徐欣。
　　“这样啊，真是打扰了。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呢？我喜欢你的作品已经五年了，要不是没有你，我恐怕走不到今天的地位。从你笔下出来的鲜活人物一个个助我良多，可今后我怕是没有时间再来参加签售会。希望你能给我在扉页上添上一段话。我就要去英国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请鼓励鼓励我，就像你的第一篇作品表露的那样。正能量，引人向上。”
　　舒雨桐脸上的笑意消失，她从徐欣的眼里看见了不安、焦虑和期待。她是真的，希望能得到来自祁辰的鼓励，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和那些只是抱着见一见真人想法而来的其他粉丝不一样。
　　“好。”祁辰突然开了口，向徐欣伸出右手。
　　徐欣连忙把怀里的漫画书递给他，还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只笔。
　　“用这个吧。这支笔是我买来送你的，希望你能收下。”
　　那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签字笔，文具店里时常能见到它的身影。她会送笔，只是因为祁辰正好需要，别的她给不起，也不愿给。有什么比心意更珍贵？
　　祁辰没有拒绝。用那只签字笔流畅地写完一大段话，末尾画上了一猫一狗。
　　“送给你。那两只是我的亲人，很可爱，希望它们也能让你开心。一路顺风。”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奋斗有多苦呢？祁辰切身体会过。与亚洲人迥异的面孔，陌生的环境，甚至还有种族歧视，还好，世界上有不幸之人，自然也有幸运儿。
　　徐欣抱着漫画书笑着哭了出来。果橙他本人就像作品里主人公表现出来的一样温暖，一个人有什么可怕的呢，他不是一样阳光地活着么。
　　签售会终于结束，舒雨桐原本叫祁辰外出的热情快速冷却下来。刚刚那个女生提到的英国，也许触到了祁辰的伤心事。她该留出他独处的空间，能做的就是不打扰。
　　可惜她的脑补和祁辰完全不在一根线上。
　　回酒店的路上祁辰一语不发，盯着坐在出租车前座舒雨桐的后脑勺，良久才忍耐性地闭上双眼。
　　他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在给徐欣画完泡泡和苹果之后，祁辰忽然想起有一个礼拜泡泡一直缠着他要玩手机游戏，但好些时候，泡泡的爪子并不在游戏页面上划拉。他当时没在意，以为那是泡泡不小心点了退出键，但一只猫，它真能在退出之后，再重新进入并接着玩游戏吗？
　　虽然他当时有教泡泡如何玩，也知道泡泡不会乱动其他APP，但前提是，它知道那些APP是干什么的，所以不敢乱动。也就是说，它完全可能知道支付宝的功能，并且窥探到他的支付密码。
　　知道自己猜测有些异想天开，但貌似在话费支出那天过后，泡泡就对手机失去了兴趣，再也没有主动要过手机。更加不对劲的是，祁筱那段时间对泡泡的态度。以往祁筱是会和泡泡一块住没错，但绝对不会捎上苹果，泡泡某些时候和苹果不大对付，但那段时间空前和谐。
　　还有安娜来中国时苹果的那场装病，是谁教它的？去祁筱家接泡泡的那天，它表现出陌生的抗拒，明明不碰的油炸小鱼干居然动嘴尝了一个，还有，闻到猫薄荷的反应。
　　一只猫，真的会那样亲吻人吗？即便是往常泡泡对他表现亲近的时候，也不会做出那种举动。舒雨桐来到工作室后，苹果和泡泡对她表现出来的亲近，是真的吗？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觉得自己魔怔了。
　　人变猫这般离奇的事情，只会在神话故事中出现，现实哪有这么离谱。
　　祁辰压下内心的惊惧，回房把自己埋进了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了_(:зゝ∠)_


第43章 签售（二）
　　舒雨桐完全猜不到祁辰会害怕自己。她在为第二天的签售会做准备。
　　在上海一共有三天时间，签售会花去两天半，但她和祁辰请了假，最后那半天她要去野生动物园找毕设灵感，至少要观光一整天。本来是想问祁辰能不能和她一块去，但转念一想祁辰那不近生人的个性，也就作罢。
　　自己能来上海还是托了祁筱的福，舒雨桐决定做好明天的规划后去给祁筱买毕业礼物。
　　带着一脑子忙碌的思想，舒雨桐沉沉睡去。可隔壁的祁辰却怎么也睡不着。
　　舒雨桐她，是妖怪吗？不，不像。
　　也许是出于不可抗力才交换身体呢，现在一切都回复了原本的模样，归于正轨，何必纠结以往。
　　祁辰越想越平静，在这个红旗国家没什么好害怕的。
　　害怕过后便有了深深的思考，比如，当时还是一只猫的舒雨桐曾经见过自己的自给自足，他给舒雨桐洗过澡擦过身子，他，吻了舒雨桐。
　　那么舒雨桐呢？会从最初的抗拒到最后的相互依偎，是因为喜欢么。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万一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呢？也许根本就没有灵魂互换这回事，他对于舒雨桐的一切猜想都是基于这个事实，如果没有……
　　一夜过去，祁辰还没想明白，舒雨桐便来敲了房门。
　　“老板，你起来了吗？”舒雨桐跟着工作室其他人一起叫老板，称呼带来的疏离感无法改变。她有心在私下里叫祁辰全名，又怕他会反感，只好一直老板老板地叫下去。
　　没人回应。
　　舒雨桐又敲了敲门：“老板？”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离签售会开始的时间只剩一小时，他们还要坐车去会场，还没吃早餐，按理一向守时的祁辰早该起来才对。
　　舒雨桐又耐心等了三分钟，门终于开了。
　　门一开舒雨桐便被吓了一跳，祁辰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发倒是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穿戴好。
　　“对不起，刚刚在卫生间洗漱，没听见敲门。”
　　“没，没关系。不过，你昨晚没睡好？”
　　祁辰关门的手一顿，低着头掩饰性地解释：“我认床。”
　　这理由毫无破绽甚至让舒雨桐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认床什么的好可爱啊，不过还好你没有起床气。”一时口快，舒雨桐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说完就后悔了，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调戏。
　　可祁辰并不在意，甚至一本正经回答：“没有起床气，那样不好。”
　　舒雨桐干笑一声：“哈哈，是嘛。”接下来她便低头走路不敢随意说话。
　　第二天的签售会远没有第一天忙碌，大多数人都选择在第一天排队。会场上等待的人数少了许多，不到十一点祁辰这边已经没人了，其他展位也陆陆续续收拾走人。
　　这情况让舒雨桐放下心来，即便明天自己离开，祁辰一个人也能应付。
　　《漫友》包了在场工作人员的午饭，数量多了，质量当然跟不上。舒雨桐不想再尝试昨天的糟糕盒饭，便提议祁辰出去吃。上海有许多精致的小饭馆，两个人吃也贵不到哪里去。
　　“老板，我们出去吃吧。时间还早，走远点也能赶上下午的趟。”
　　心中一动，祁辰状似不经意地问：“好啊。不过你都喜欢吃些什么？之前由于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随意选了几道菜换着做，还没问你喜不喜欢。”泡泡有一段时间每每见他在饭桌上便要跳上桌看着他吃，那些菜色又偏偏是猫咪不能动的，隔了一段时间后她又老实吃起了猫粮。如果那段时间泡泡是舒雨桐的话，那几道菜里应该有她爱吃的。
　　舒雨桐不知祁辰用意，当然也不可能否定祁辰的手艺，夸赞地说：“都好吃啊。要说喜欢的话，红烧排骨和茄子煲最棒。老板你真的很厉害诶，但凡需要动手的你都会诶，画画，厨艺，听筱筱说你还会钢琴？没见你弹过啊。”
　　“小时候在庄园里有人教过我，只是学的时间不长。钢琴没有绘画吸引我，没几年就放弃了。”
　　果然是泡泡曾经盯过的几道菜。绝对是舒雨桐没跑了。
　　从手机上搜了一家四星好评的小饭馆，舒雨桐领着祁辰进店找座位。饭馆内生意很好，正巧只剩最后一张桌子，要是再晚一点，也许两人便吃不上饭了。
　　舒雨桐认为自己是幸运的，拿着菜单的手都激动得抖了起来：“老板，你想吃什么？”
　　听着‘老板’两个字，祁辰有一种自己还在工作室上班的感觉，休息时间都不能放松。小店内空调开得足，他拉下拉链脱掉外套放在腿上：“以后私下直接叫我名字，比起老板这个压迫人的称呼，名字更让人放松吧。”
　　祁辰实际上是个缺爱的人，喜欢安娜的时候不敢明说，害怕被拒绝，暗恋她的一大原因也是因为安娜给予了他除亲情之外的温暖。他不主动交朋友，也没有朋友关心他，而现在，因着确信和舒雨桐生活过近三个月，他想要和她亲近。
　　一夜的纠结过去，他只想要补偿补偿舒雨桐。毕竟，人变成猫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尤其，自己还让她看了那么辣眼睛的画面。若是放在古代，必是要以身相许的。
　　这对于舒雨桐来说是意外之喜，连菜都不点了，两只手紧紧捏住菜单的边缘，小脸红红地问：“真的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你是筱筱的同学，她有托我照顾你，叫我名字吧。以后有事也可以来找我。”本来想让舒雨桐和祁筱一样直接叫哥哥的，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毕竟自己有亲妹妹。
　　“那，祁辰，你想要吃什么？”
　　如暖流过心，祁辰二字从舒雨桐嘴里喊出来仿佛有猫爪子在他心中挠过，触及他的五脏六腑。
　　“都可以，你点吧。”
　　祁辰这会都快烧起来了，面上却依然镇定自若，他不能在舒雨桐面前失态。
　　舒雨桐也暗自欢喜，终于将自己一直想换下的称呼变了，原来祁辰的名字是如此悦耳。祁辰他有没有从里面听出我的情意呢？舒雨桐紧张地期待着。
　　可惜祁辰定力太强，舒雨桐再用名字撩拨也不见效果，只好放弃。
　　今天允许她叫名字，明天也许就能允许她进家门了。
　　抱着这样的幻想，舒雨桐结束第二天的签售会工作，美美地睡了过去。
　　祁辰却离开了房间，敲响了《漫友》主编的房门。
　　“我这边的签售在下午就已经没有人来了，明天上午我想要请个假。”
　　“你确定？即使人少，也还是会有三两个书迷过来吧，你不怕他们失望？”
　　“我准备好了一打明信片，如果明天有人问起，麻烦你请个工作人员帮我送给她们。”
　　主编笑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办吗？”
　　祁辰转头望向房门：“是，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男主他高冷的人设被我写崩了。怎么办，想哭。
　　而且进展好像快了点。


第44章 毕设（一）
　　舒雨桐出门的时候看见等在门口的祁辰，内心是懵逼的。
　　“你怎么在这？不去签售会吗？”
　　祁辰一脸淡定：“嗯，今天没什么人，干脆请假了。筱筱托我看着你，别让你中途下车。最近那个游客中途下车被老虎咬伤的新闻闹得挺大的，她不希望你出事。”这个借口十分完美，祁辰忍不住暗暗给自己点赞。
　　舒雨桐嘴角一抽，自认为智商没有下线，绝对不会干出违反动物园规定的事情。再说，上海的野生动物园，好像没有老虎吧？
　　但她不会拒绝祁辰的陪同，反而又在网上买了一张票。
　　到达之后舒雨桐才发现祁辰的担忧是正常的，华南虎，白狮，白虎等大型食肉野生动物确实在园区内，不过危险性不高。野生动物园的安保措施到位，他们来的时节正好是旅游淡季，园区内游客不多。
　　圈养在园内的野生动物们都失了几分大自然的野性，虽然知道若是真放任动物们在园内自由自在，最后受伤的一定是人类，但舒雨桐提不起兴致。濒危动物该是那样的吗？
　　在舒雨桐的脑海中，大象就该在丛林中绝望的呐喊，猎豹该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孤独地飞奔，雄狮应该带领自己庞大的后宫寻找一个又一个的交|配地点。它们不应该是闲庭信步，不应该懒洋洋成为大家的观赏物。
　　但现实无奈，偷猎者的存在注定有一部分的动物需要被国家保护起来。也许，这才是老师布置课题的用意。
　　又是心酸又是无奈，舒雨桐草草在车内观光，具体经过了哪些动物她也不知道。
　　祁辰见舒雨桐时而皱眉时而抿嘴，提议道：“要是觉得无趣的话，我们去看看熊猫吧。”
　　熊猫？也好，国宝她只在小学时跟着爸妈见过一次，时隔多年，应该还是憨态可掬的模样。
　　从车入区转向步行区，祁辰自然而然站到舒雨桐左侧，替她挡开撞过来的行人。舒雨桐感受到祁辰释放的善意，点头送给他一个微笑。
　　熊猫，在古代被认为是吃人的凶兽，经过长年的进化，又被现代人驯养，已经成为几乎没有伤害力的萌宠。不知这对熊猫来说，是幸福还是悲哀 。
　　重新整理心情，舒雨桐决定，将毕设的主题定为濒危动物的悲哀。
　　她不想呼吁什么，也知道放归山林完全是无稽之谈，但表达自我是一种自由。纯粹是因为它们失去了这种天性——属于食肉动物的本能。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千百年前的它们是高于人类的存在，冷兵器时代除非武功高强，没人敢靠近猛兽出没的山林，未知的危险令人恐惧。然而现在，它们成了观赏物，被科学家研究如何配种，繁衍生息。再也没有了深夜的长啸，没有了令人胆颤的怒视，只剩被人类投喂食物的懒散。
　　把想法憋在心里不是舒雨桐的作风，她将所思所想悉数抖给了祁辰。
　　祁辰没有反对，也没有立场反对，只是说了一句：“如果你想要画，我可以帮你。”
　　自然不是帮舒雨桐作弊，而是提建议。比如上色，比如调整图画比例，这都是祁辰的强项。比起高中才开始学画的舒雨桐，他仿佛天生就知道该如何绘画。
　　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回到南京的日子里舒雨桐每天在为毕设做准备，工作室事务她没有再不自量力地插手。
　　祁筱跟着尤远去见识了真正的草原，看到了野生的大象和犀牛，被自然折服甚至把回国的行程又延后了。她和祁筱不同，胸有成竹下笔便能一气呵成，最多不过三天，她能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一切都在紧张而又顺利地进行着。
　　直到舒雨桐的漫画稿件被祁辰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


第45章 正文完
　　舒雨桐的毕业设计在得到祁辰的修改建议后，于导师给定的截止日期前完成。
　　完成了毕业前要做的最后一件大事，舒雨桐的实习期也到了头。为了感谢三个月来的照顾，舒雨桐请工作室众人上中餐馆吃了顿大餐。
　　虽然不好意思让实习生请正式员工吃饭，但祁辰都同意了，苏格他们也就没有客气。舒雨桐的稿费比他们工资还高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毕竟她除了出版条漫还会经常接人设单子或者插画，一张五百只是平常价码。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顿散伙饭。祁辰没有留下舒雨桐的打算，舒雨桐也不准备让工作室捆住自由。吃过这顿，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相见也不过是点头朋友。
　　饭毕，祁辰主动提出送舒雨桐回学校。她已经将所有行李收拾好，一个人搭地铁确实不太方便，有祁辰当免费司机她当然不会拒绝。
　　五月底的气温还有些低，车内的暖气让舒雨桐昏昏欲睡。不巧遇上了七点半的堵车高峰，漫长的等待中，舒雨桐真睡着了。
　　抱着手提包的双手不自觉松开，一本薄薄的彩漫从包里滑落在地。祁辰见舒雨桐睡得正熟，轻笑一声弯腰将漫画捡了起来。
　　一看封面便愣住了。
　　身穿白衬衫的男人臂弯躺着一只布偶猫，脚下是撒欢的哈士奇——那分明就是祁辰。
　　这本漫画很奇怪，封面没有作者，没有标题，没有简介，只有那一副画——是舒雨桐找人定制的吧。
　　强烈的直觉告诉祁辰，翻开它，会有令人惊喜的答案。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祁辰悄然翻开了第一页。
　　开头便是少女变成猫的情节。
　　这下什么都清楚了——那是舒雨桐的自传。
　　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完完整整描述了舒雨桐从初初变猫的不适应到依赖主人的历程，以及变回人之后处心积虑想要和主人见面的种种谋划。
　　原来她喜欢我。一想到这个祁辰会心一笑，望着副驾上睡着的少女，回忆起那三个月她赖在自己身上求抱撒娇的模样。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对猫咪更好的。
　　重新将漫画塞回她手提包中，长长的车龙开始移动，祁辰一踩油门，带着些许快意，顺风驶离公路。
　　一旁的舒雨桐许是梦到了美事，微微一笑，砸了咂嘴。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这样完结的。今天码了好几个版本，都觉得感觉不对。虽然这个还是不对，但比其他几个还是好点。算是个开放的结局吧，还有几个甜甜的小番外，明天会放上来。
　　给新文打个广告。四月一号发文，喜欢的大佬们点个收藏吧。
　　《平胸十八年》：
　　没人知道江树她真的是一棵树。
　　她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来自死忠粉的营养液开始被灌溉长大。
　　一夜过去，醒来的江树看着自己平板了十八年的胸口上突然鼓起的小山包，再看看十八年都没被血染的床单，心脑海中闪过一排大字：“厉害了我的老天。”
　　讲一个实际是树仙转世的小姑娘拯救花草，保护环境顺便谈个恋爱的成长故事。（感觉会很冷的样子）


第46章 番外一
　　舒雨桐二十四岁生日那天，祁辰带她去了一家酒吧。老板是他曾经合作过的一位漫画家，两人关系还不错，他也放心带舒雨桐过去，最起码和老板在一处便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扰。
　　他们两从家出发的时间不早，到达酒吧时正是人声鼎沸的高峰期。正中央的小舞台上有一小型摇滚乐队在声嘶力竭讴歌灵魂，舒雨桐一度怀疑自己看见了主唱脑袋上冒出的丝丝白气。
　　“怎么样，如愿了？”祁辰有些无奈，他私心不愿意带舒雨桐来酒吧见识，但舒雨桐苦苦哀求又在床上对他撒娇，他一下没把持住自己，折腾她一晚之后心软了。
　　生命的前二十三年里，舒雨桐从未进过酒吧。舒父为人严苛，不允许上学期间的女儿进入酒吧之类的他眼中鱼龙混杂之地，即使大学也不行，舒雨桐一向乖乖听话没有违反父亲教导。此刻她终于见识到真正的酒吧模样，有些难以克制的激动。
　　“恩！我可以点杯酒吗？总是听别人说长岛冰茶如何如何好，我也想试试。”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等待美味的到来。但祁辰无情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你知道长岛冰茶是什么？”
　　“我知道是酒啊。”其实一开始不知道，但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图片和简单介绍，颜色很美，她想尝试。
　　祁辰听了只想笑：“那你一定不知道它度数很高，以你的酒量，大概刚喝一口就能倒地不起。怎么，我抱着你回去？”
　　“啊？”度数问题她倒是没考虑，米酒她也能喝不少，但其他高度数的酒还真能一杯倒。
　　“给你叫杯果汁吧，看过表演我们就回去好不好？”他喜欢清静，酒吧中震耳欲聋的歌声对祁辰来说是种折磨。
　　舒雨桐一口气喝完果汁，定定看他一眼：“好。”如果他不喜欢的话，以后也不来了吧。
　　两人牵手走在秋日夜晚的街道，路过飘香的蛋糕店，路过静谧的书吧，路过，在天桥时停了下来。那儿有一小队人在录制视频，灯光下一清俊大叔正抱着吉他弹唱，欢快的音符在他指尖跳跃。舒雨桐挽着祁辰的胳膊站在不远处，对大叔肃然起敬。
　　感觉到女友的专注，祁辰看了一会拍摄，一个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后转头问她：“听过这首歌？”
　　“当然啊！”艺术不分界，音乐和美术也是一家，每届格莱美舒雨桐也会关注，Jason Mraz以强大的现场演唱功力闻名乐坛，一首《I\'m yours》传唱度极广，据说这是英国菜市场大妈都会唱的歌。
　　“我没听过呢，歌名是什么？”
　　舒雨桐没有注意到他弯起的嘴角，只当他真没听过，好心告诉了他歌名：“这个嘛，I\'m yours。”
　　回答完祁辰的问题，舒雨桐便接着歌曲继续唱了起来，她的英文发音其实不太标准，但自得其乐沉浸在欢快的节奏中，摇头晃脑冲着祁辰傻笑。
　　然后她看见祁辰嘴巴动了动。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太专注于唱歌，以至于她根本没听清祁辰的话。
　　“没什么，我们回家。”她不需要知道。
　　“好啊。”舒雨桐没有追问，回家这两字从祁辰嘴里说出来，就能把她迷得晕头转向。
　　那句充满感情仿佛要溺死人的“too”，就这样消失在流动的空气中，再无人听见。


第47章 番外二
　　尤远五岁那年，他父母带他去庙里求签。
　　寺庙的老师傅见他相貌清秀骨骼清奇，便对尤远父母说：“此子日后必成大器，然十岁遇劫，若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尤远父母都是信佛之人，自然不会认为大师胡说八道。胆战心惊地，五年过去了，尤远果真迎来了他的劫难。
　　跟着父母去老家走亲戚时，尤远遇见一个漂亮的小女生。彼时正值夏天，村里有条小河，不深，小孩子在大人的陪同下常会下去玩水。但要是没有大人在身边，被大人抓到偷偷下水的小孩准会被打得屁股开花。
　　祁筱见过那些小屁孩被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凄惨情景，于是她及时制止了尤远的行为，将他脱在河边的衣服抱在怀里，凶巴巴地说：“喂！你要是不上来，我就把你衣服扔了，叫你光屁股丢人！”
　　本是一片好心，尤远不知其深意，认为自己遇上了女流氓，于是羞愤得爬上岸抢过衣服，穿戴好便要收拾她。
　　好心当作驴肝肺，祁筱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在山野中长大的祁筱哪是从小被娇惯的尤远比得上的，一溜小跑，便不见踪影。
　　尤远初来乍到，一不留神，进了小河之后的深山，遇上了正在炼蛊的蛊师。他为了找祁筱又哄又叫，手里拿着跟不知从哪寻来的木棍这敲敲那捅捅，蛊师好不容易快炼成的母子蛊就这么被他捅了个对穿。
　　他还想着就地烤串吃，蛊师当场炸了，把已经死得透透的小蛊虫尸体收好，给尤远体内下了个昏睡蛊。若是有人发现他，便是他的运气，若是没有，他死在那也是报应。
　　尤远可是被大师批过命格的人，自然不会死得如此容易。尤家父母很快就发现了失踪的儿子。说来也奇怪，他们第一反应不是报警也不是送医院，而是回到当初求签的寺庙，拜托老师傅救命。
　　这一拜托，老师傅便收了尤远作弟子。
　　尤远本还想找祁筱的麻烦，但师父制止了他。
　　“你若不上岸，会因为被河底水草缠住脚，溺水而亡。相比丧命，你后来只是因蛊昏迷，至少还有救。”老师傅顿了顿又说，“她既是你的劫难，也是你的恩人。你和她之间的缘分难解，日后自会相见，不必太过抗拒，顺其自然。”
　　老师傅没说的是，他们之间，有命定的姻缘线。否则为何初见，祁筱好巧不巧就救了他的命。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年轻人的事该有年轻人自己折腾。
　　那回尤远带祁筱出国，便是去见自己在国外办事的师父。祁筱一无所知，只以为他们是同为国家处理特殊事件的特殊人员，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评头论足了一番。
　　尤远的师父只有两个字：“缘分。”
　　是啊，缘分。要不然他怎么会上论坛，怎么会热心主动帮她解决舒雨桐的问题，怎么会把自己无耻的一面给她看。
　　“警告你哦，今天不许折腾我。我要交稿的。”
　　“不折腾。给你画个清神符吧，你好好工作。”
　　两个小时后，祁筱画完稿子还是毫无睡意。
　　“你睡不着的，不如我们来做些有意义的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我会很长，结果还是很短。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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